第55章 交心是件看運氣的事情
曾玉蟬此來並不單單是探望，還帶來了許多名貴的補品，囑咐她好好修養，將來好了到她家去玩。
薛晚一時忍不住就要落淚，哽咽了半天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我來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說到此處卻閉口不言，隻拿眼睛看著薛晚。
她陡然明白了暗含的意思。“你來了許久還沒有給你奉茶，實在是失禮。霜娘，快去準備茶點。”
聽著腳步聲走遠，曾玉蟬方道“郡主不日就要挑選隨她回都城送嫁的人，昨日楚姑娘同我說十有**要將我和周夢蝶一起帶過去，其實這也好，你總不至於還受她的氣。”
“再有郡主不來，並不是因為看不上你，而是因為都城裏規矩大，將來若有機會還是能夠見麵的。”
聽了這兩句，薛晚抑鬱了好幾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可轉念一想，她們去後自己便沒了伴又覺得十分失落。“你原是這裏一等一好的人，郡主自然是要帶你去的。”
她話裏的失落明白得叫人心疼。隻是曾玉蟬也沒有勸解的法子，隻好道“我大約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走，你若不快些好起來那才是可惜呢。”
見她並不十分悵惘，薛晚便強打精神道“這是自然。”
霜娘端著茶水點心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見裏頭沒有說話的聲音才慢慢的打著簾子進來。“姑娘看看，這幾樣點心如何？”
“不拘什麽點心都好，我也隻是坐坐罷了，如何就這樣費心。”曾玉蟬笑道。
兩人便說了些好了以後的事情，不過片刻，見薛晚有了倦色，曾玉蟬便起身告辭，苦勸她不必起身，養好了身子才是正經。
送完人回來，霜娘若有所思的看著薛晚道“這曾三姑娘倒是個善人。”
“她自然是好的。”薛晚應了一聲道“躺了一日仿佛也沒有餓的感覺，哥哥回來叫他自用飯，我這就睡下了。”
霜娘等她睡熟了才放下簾子出來，坐在廊上縫小荷包，隻是沒一會兒就停了手裏的活計，愣愣的出神。
“在想些什麽？仔細紮了手。”
“城守！”霜娘不防有人靠近，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腳一軟差點摔到台階下頭，幸好被薛睿扶住，堪堪站穩。
“怎麽這麽毛燥？”薛睿將人扶穩，鬆開手問“晚晚呢？”
“姑娘已經睡下了，說是一天沒有動彈，並不覺得餓，叫城守自己用飯。”
薛睿於是往飯廳去，走了兩步問“其他人呢？”
“今日城守囑咐了今日要去買柴火，他們午後才去的，怕是要再晚些才能回來。”霜娘忙著收拾針線筐，低著頭道。
略一回憶，果然有這麽一回事，薛睿便抬腿往飯廳邊上的小間走，在那裏將外頭的袍子換了，淨了手，一抬頭就就看見霜娘正腳步輕快的將廚房裏熱著的菜端到桌上。
沒來由的想起在家的時候母親每每等回了父親都是這樣準備飯菜的。天還沒有黑透，燈也隻點了一盞，薛睿坐在桌邊看著菜沒有太猶豫，叫住霜娘去廚房拿了碗筷過來吧。”
霜娘愣了半天“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早些吃過，早些將柴火滅了。”薛睿已經將碗端了起來。
腳尖磨蹭了兩下，霜娘心想，不就是怕浪費了柴火嘛，便是和主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又有什麽關係。
可等真的拿了碗筷過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坐什麽位置。
薛睿用下巴和眼神給她指明了地方，並沒有說話，隻是吃飯。霜娘便將臉上的紅暈壓了一壓，悶聲吃飯。果然這頭遍的飯菜就是比吃剩下的好吃。
霜娘一股腦的埋頭吃飯，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薛睿已經抬起了頭眼睛裏帶著笑看她。
假若她看見隻怕就不能吃得這麽香了。薛睿也隻是笑了一笑便仍舊吃飯。將聖人說的食不言寢不語完美踐行。
主仆同桌用飯的事情從來少見，饒是春陽這樣不太講究體統的人也不敢在都城裏幹這麽大膽的事情。
今日桌上的菜不太令人滿意，春陽意興闌珊的撥了兩筷子“撤了吧。”
“郡主，便是沒有胃口，多少用一些，不然傷了身子就不好了。”楚搖光道。
春陽冷哼一聲，將筷子往桌麵上一扔。“您是玉城的才女，是都城的紅人。如今還要連宮中尚儀的活也搶了不成？”
“民女不敢。”楚搖光從容跪下，可看語氣裏並沒有絲毫她期望的畏懼。
春陽一下子火了起來，指著她道“你不要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怎麽，難不成你還要死諫嗎！”
楚搖光恭敬道“民女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將桌上的碗砸在地上，飛濺起來的碎片直奔楚搖光的門麵而來。她下意識的抬手擋臉，即便如此，碎瓷片還是劃破了袖子，漸漸的透出紅色。
春陽嚇了一跳，往前走了兩步卻忽然頓住腳，一甩袖子走了。
從一開始就屏住呼吸，生怕被波及的楚天璿這才慌忙趕過來。“沒事吧？”
紅色慢慢的蔥底下開始滲透，不一會兒就將袖子上染紅了好大一片。楚搖光在妹妹的攙扶下站起來，淺笑道“讓人去將大夫叫來吧。”
幸而隻是劃傷，並沒有大礙。
“雖說不是致命的傷，可姑娘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不然萬一哪一次留了疤可怎麽好？”大夫意味深長道。
楚搖光看著自己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唇角流露出無奈。她不過是個薄有才名的尋常女子，即便沾了祖上的光能夠在旁邊侍奉，其實和那些下人比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同。
“有勞您費心了。是我自己不當心，下回謹慎些就好了。”
見她隻是一味掩飾，大夫也隻能默然，囑咐服侍的人留心伺候，自去抓藥。
“姐姐，咱們回去吧？”楚天璿擔憂的看著她的手，想摸又害怕會碰到傷口，隻能緊緊的抓著被子，咬緊了下唇。
“傻孩子，這根本你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事情啊。”楚搖光低歎一聲。“她也不是有意的，都城裏實在催得急，大概是有些上火吧。”
楚天璿道“就是再怎麽著急也不應該拿人來作賤啊！”
“別胡說！”楚搖光低聲嗬斥，警惕的坐直了身子探頭去望，不見外頭有人，才小聲道“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