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洋相
春陽郡主的宴席如約而至，門前如流水一樣的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笑著攜了同伴的手，說著私密的閨房話，抿著嘴在唇邊笑出花的模樣，相攜著走了進去。
院中花草繁茂，到處都懸掛著輕薄的紗幔，將輕歌曼舞的樣子展露無遺。
踩著方凳下車的女子胡亂扶了扶有些滑動的簪子，道“今日天氣可真好，卻不知今日都有誰會來。”
“這有什麽要緊的，不過是那些人罷了。”緊跟著下來的女子裹緊身上的披風，麵色冷淡道。
“姐姐，你這話可不對。這畢竟不是玉城。”楚天璿笑著挽住她的手臂。
楚搖光按了按領口“先進去吧。”
守在門邊的侍女一看清兩人的請柬立馬將人引到人少的另一邊。“姑娘這邊走，郡主已經在梳洗了，即刻就好。”
“有勞了。”楚搖光微微頷首，身邊的丫鬟立即往那人手中塞了一顆珍珠。
才走到花廳門口就看見裏頭熱鬧非凡，楚天璿順嘴問“裏頭是誰這樣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郡主已經到了呢。”
侍女低頭笑道“是周首輔的獨生女兒，叫做周夢蝶的。聽說在錦州有些名氣。”
楚天璿飛快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見她不甚在意，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卻說春陽郡主正在梳頭，忽然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從鏡中望過去，忽然看見是楚搖光，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郡主有請自然是要來的。”楚搖光命人奉上賀禮。“小小心意，還請郡主不要嫌棄。”
“你又來了，總是這麽客氣，叫我怎麽敢收你的東西？”春陽郡主作勢要罵她，可看她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沒有意思，隻得訕訕的收了動作。“你這次來得倒晚，我都快梳洗好了你才來，不然還能讓你看看我穿什麽好。”
楚搖光這才認真的看了一眼她，往前走了兩步，從匣子裏挑出兩支簪子。“這兩支更配，也更便宜行動。”
“璿璿，你最近怎麽也不出來玩啊？我一個人在這裏住著不知道多悶，要不然這次你就別走了吧？”春陽果然將頭上的簪子換了，一麵戴耳墜一麵說。
楚天璿立即回頭去看楚搖光，見她沒有搖頭才道“我倒是願意出來玩，隻怕郡主看了我兩日就嫌我煩，到時候我要是被趕回去了不知該有多丟臉。”
春陽笑道“你可真是和搖光學得牙尖嘴利，真要叫人撕了你的嘴才好！”
“我這算什麽呀，不過是胡亂說嘴罷了，要是郡主不想聽，我也隻能把自己的嘴貼起來了！”楚天璿愁眉苦臉道。
“你看看她說什麽混話呢！”春陽笑罵道“我不過說一句，她就好似有三五句等著似的。搖光，你該不是早在出門之前就教好了，這才來遲了吧？”
楚搖光淺笑道“她的性子郡主也是知道的，我哪裏管的住她。”
“你少來！她根本就把你說的話當做金科玉律，要是你說不能，我就不信她敢忤逆你。”春陽道。
一時外頭的侍女進來道時辰已經到了，幾人這才起身往正殿去。
卻說周夢蝶今日可算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整個人看起來恍若仙女下凡一樣耀眼，受了眾人的奉承正飄飄然，忽然聽見郡主駕到的聲音，慌忙行禮。
起來的時候卻不知被誰踩住了裙擺，好險才站穩，卻已經因此而出盡洋相。
四下裏若隱若現的嗤笑聲讓她紅了臉頰，直到丫鬟提醒了好幾次才清了清嗓子道“民女周夢蝶，見過郡主。願郡主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你爹爹在任上做得很好，就連宮中也多有讚許。”春陽道。
周夢蝶心中暗喜，“這都是臣子的本分，是爹爹應該做的事情。”
說了一回官話，春陽便命眾人各自落座，早早備好的戲班子已經搭好了戲台子，隻等著點完戲就好開唱。
春陽接過戲折子順手遞給楚搖光“我剛才已經點過了，你看看喜歡什麽吧。”
“那就點一出景陽岡吧。”楚搖光輕聲道。“阿璿喜歡這個。”
戲折子又回到了純陽手中。“此處是錦州地界，便讓周姑娘也點一出吧。”
喜不自勝的周夢蝶翻動織金的戲折子，連大氣都不敢喘。“那就點一出遊園吧。”
楚搖光眉眼微微閃動，幾不可聞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在台上的大鬧天宮。
終於安定下來的周夢蝶這才有了閑心和身邊的人打聽。“郡主身邊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生，仿佛不是錦州人氏？”
坐在她身邊的徐珊抿了抿嘴“那是玉城有名的望族，楚家兩姊妹。”
“那個不大說話的是長姐楚搖光，有名的才女，就是到了都城也一點都不怯場。那個活潑愛笑的是妹妹楚天璿，早早的許了人家，隻等著男方掙下爵位就要成親。”
原來望族就生得這副模樣，看起來也並不十分美麗。周夢蝶自負貌美，坐直了身子問“怎麽妹妹定親了，姐姐卻還待字閨中，不是不合規矩嗎？”
徐珊緩緩搖頭道“楚搖光可不是一般人敢娶的。”
忽然一陣東風吹來桃花瓣，正當眾人疑惑明明已是春紅謝盡的時節，哪裏來的花瓣？卻忽然看見花雨中緩緩走出一個滿臉愁容的女子，咿咿呀呀的唱著春愁，腳踩著柔軟的花瓣，簡直要唱到人的心裏去。
周夢蝶愣愣的看著走到台上的人“唱戲還能這樣嗎？”
“你可真是少見多怪，這是都城裏正時興的唱法，叫人分不清哪裏是戲。達官貴族都喜歡得不得了呢！”徐珊嗤笑道。
剛紅了臉，未及開口，忽然聽見郡主問話“這出戲是你點的，可滿意嗎？”
“自然是滿意的。”周夢蝶忙道。
“不過，你為什麽喜歡這出戲？”春陽問。
周夢蝶不防有此一問，當場愣住，忙道“民女家中一貫愛看這些戲，看的多了便喜歡了。”
楚搖光無奈的看了一眼春陽，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沒有回頭，而是端起茶杯遮掩笑意。
瞥見她笑意的春陽也跟著笑了“原來如此，崇慶班的戲一貫是好的，今日你便好好的看吧。”說著又命人將戲折子交給她，允她再點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