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懲大誡
瑪瑙城太冷，以至於後宅爭鬥中經常出現的花園爭鋒並沒有機會上演，可這也促使了另一種形式的誕生。
即便穿了厚厚的鬥篷，可在雪地裏站了半個時辰後薛晚已經覺得自己這雙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話，上下牙打顫，叫人去裏頭問夫人可起了沒有。
燃著好幾個火爐的室內熱得根本穿不住披風，婉桃甚至還一邊吃著涼瓜一邊打盹。白蘭抿了抿茶水，將雪薇的焦急看在眼中，輕聲道“你若覺得屋裏熱不妨到外頭清醒清醒。”
雪薇連忙低下頭不敢言語。隻聽上頭婉桃佯作剛剛醒來，打了個哈欠道“這是怎麽了，是這屋裏的爐子燒得不夠多嗎？要是覺得不夠熱就讓人再燒幾個。”
白蘭道“屋裏倒是暖和，隻是外頭的風似乎有些大。”
“咱們都來了這麽久，比這更大的風雪也見過，區區這點風算什麽。”婉桃隻是笑，一麵說，一麵叫人去端剛做好的糕點。
“你這裏的糕點真是越來越精致了，就是比起南城的也一點不差。”白蘭道。任她怎樣看不順眼，婉桃這裏的東西都夠多夠好。作為三人中唯一一個有小廚房的人，婉桃總能讓小廚房仿著都城的樣式做點心。不管味道究竟怎麽樣，至少將軍看了總覺得高興，一個月裏竟有大半個月都在她這裏。
“南城算什麽，要不是這裏什麽都缺我這裏一樣能做出品香齋的點心！”婉桃道。
侍女春兒從外頭進來，伏在婉桃耳側說“外頭那個看著又要不行了。”
婉桃狠狠的皺起眉頭“不就是在雪地裏站一站嗎，怎麽就這麽弱！你出去看著，別讓她裝模作樣。”
春兒才往外走，就聽見外頭傳來驚呼聲，簾子打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迅速的站了起來。齊齊道“將軍！”
隻見將軍黑著一張臉，懷裏抱著已經沒了知覺的薛晚，大步往裏頭走。“去請薛大夫！”
“將軍！她不過是做樣子罷了，不過在外頭站一會兒哪裏就這麽嚴重了！”婉桃不滿道。
安頓好薛晚，確認她還有鼻息後將軍直接將婉桃拖到床邊。“你自己看！”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微弱，臉色青白，看起來仿佛隨時都要斷氣。婉桃嚇了一跳，手腳並用的往後退“怎麽會這樣！不可能！”
“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做樣子嗎！”將軍沉聲道。
“可是大家都在雪地裏站過，從沒有人像她這樣經不住！”婉桃辯解道。她要是知道她這麽不經凍自然不會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將軍冷笑道“別人經得住不代表她也經得住，你以為她和你們一樣嗎！”
一句話說得屋裏的三人都下意識的僵住，誰也不敢看對方，隻深深的低下頭，咬牙不語。
“若是她出了什麽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跌坐在地上的婉桃渾身冷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被春兒攙起來之後怒從心頭起，衝上前去一巴掌把雪薇打得摔在地上，指著她罵“你明知道她身子弱為什麽不說！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雪薇隻是捂著臉一個字都不敢說，眼睛紅紅的滾下淚來。
“現在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讓將軍消氣吧。”白蘭看了一眼怯懦的雪薇，道。
“你說怎麽辦！”婉桃怒道。她們都是存心要看她的笑話，哪裏會真心給她出主意！
白蘭眼尖的看見薛軍醫急急忙忙的往裏頭趕，和平日稍有些不同，心裏一時有了計較，歎道“我勸你還是識相些，以後就不要招惹她了。”
“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我招惹她，分明就是她目中無人！”婉桃一時又要叫嚷起來，還是春兒連哄帶勸的拉住人，不然要是讓將軍聽見隻怕更糟。
“你隻看看咱們三個病了的時候有沒有叫過軍醫心裏還沒有數嗎？”白蘭用下巴指了指剛剛進去的薛大夫。
婉桃隻覺得心頭像是有人抓了一把寸長的針一根一根的紮了進去，疼得肝腸寸斷隻覺得熊熊怒火在胸中燃燒。更聽見白蘭感歎“說不定是將軍早就猜到你會針對她才說她是個丫鬟的。”然後用眼神示意她看瑟縮在一邊的雪薇。
是了，將軍這段日子格外偏愛這種嬌弱的女子，保不齊這就是將軍掩人耳目的法子。說什麽人沒有帶回來，將軍這麽在意的人怎麽可能留在城外，一定就是裏頭這個心機深沉的小賤人！
“那又怎麽樣！”婉桃強硬道，“她不過是個新歡，而已！”
白蘭同情的看了看她“新歡盛寵你又不是沒見過，要是她真的在將軍那裏告你一狀，你以為你能落什麽好？”說完，竟不再看其他人，披了自己的衣裳走了。
雪薇顫巍巍的爬起來試圖悄無聲息的離開卻還是被婉桃看見，裏頭的外頭的都動不得，隻能將滿腔怒火都發在她一個人身上。
將人拉到廊下狠狠的甩了幾巴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你以為把我弄走了你就能上位嗎？做夢！白蘭做大你一樣不會有好下場！你以為你能傍得住什麽人！裏頭那個病歪歪的短命鬼也護不住你！蠢貨！”
“.……我沒有.……”雪薇雙頰高腫，話說得艱難。
還沒有說完就被婉桃照著肚子發狠一踢，摔在雪地裏。“趕緊給我滾！不然有你好看！”
渾身上下都疼，雪薇一句話也不敢說，手忙腳亂的裹緊鬥篷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根本顧不上打聽裏頭的情形。一麵走一麵落淚，才走了幾步臉上的淚就已經變成冰柱貼在臉上，抬手一擦就落到雪地裏怎麽也看不見。
萍兒擔憂的看著她道“我們就這樣走了她會不會……？”
雪薇裹緊鬥篷，回頭看了一眼雪中靜謐的院子，低聲道“她是個命硬的人，將軍還在那裏，會替她說話的。”
“可是婉桃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萍兒用力攙扶著她往回走。
鞋襪漸漸濕透，寒意從腳底往上蔓延，雪薇輕聲道“她看起來很弱，可是反過來想想她這種身子能夠撐到這裏一定是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本事。”一路上不知要經曆多少艱難，她都一一的挺過來了，城外大營比這裏更冷她都沒事，在這裏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