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扁食

  薛晚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偷看冷著一張臉的凝華。沒等她開口，凝華道“不許脫也不許回去，你就穿著這身衣服。”


  將軍閉目養神並不理她，外頭傳來顧慎遠的聲音“將軍，到城門口了。”


  手邊放著好幾張麵具，他端在手中任她挑選。凝華看了半天卻先挑了一張給薛晚，根本不看他遞過來的麵具，反而去奪他手中平平無奇的那張。


  十五觀燈是舊俗隻是沒想到這地方的風俗竟和雲州城差別那麽大。街麵上到處都是戴著麵具的人，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才下車凝華便甩開將軍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頭，麵具一扣如泥龍入海一樣消失在人群中。將軍急著往前追“一個時辰後城門口見。”


  薛晚捏著手裏的麵具局促不安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道“他們這樣真的好嗎？”


  “他們這些大人物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想得明白的。”顧慎遠示意她將麵具戴好“這地方不戴麵具與**無異。”


  這麵具顯然是將軍特意為凝華準備的，和這身衣服相映成趣，一看既知價格不菲。“不要走遠。”


  透過麵具看著街麵的薛晚隻覺得眼中的一切都很新鮮，拽了拽他的袖子，指著邊上的小攤“我想去看看！”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吧。”這地方的攤子都是瞅準了節日才來的遊攤，東西雜亂得讓人看一眼都覺得頭疼，沒想到她竟然喜歡這樣的地方。


  攤位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簪子，從木頭玉石瑪瑙到金銀全都一應俱全，隻是樣式不太新。薛晚挑揀了半天始終覺得不太滿意。“你這裏就沒有別的了嗎？”


  小販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笑道“有！小姐要什麽樣的？”


  “你這裏有沒有桃李爭輝？”薛晚問。


  “小姐是要送給家裏的姐妹嗎？想要什麽材質的？”小販殷勤道。


  顧慎遠微微皺眉“少說廢話，有就拿出來！”


  “你這裏都有什麽材質的？我先看看才好決定。”薛晚笑道。


  小販從台麵下麵拿出一個布包，裏頭零零散散的堆著好些簪子，看起來確實比台麵上的好一些。“小姐看看想要什麽料子的？”說著撿了幾支簪子放在台麵上。金玉的也有，瑪瑙的也有，隻是做工都有些糙。


  挑揀了半天，薛晚才從裏頭選了一支瑪瑙的拿在手中，又選了一支牡丹金釵。“你覺得好看嗎？”


  他哪裏看得懂這些女人家的東西。“你喜歡就行。”然後摸出錢袋結清了款，將簪子收進自己的口袋裏，一手護著她帶著她往前走。這裏還不是最熱鬧的地方。


  “等回去了我會把錢給你的！”薛晚羞愧得幾乎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怎麽會直到要走了都沒發現自己沒帶錢呢！


  “沒事。”顧慎遠隨口道，將擁擠的人群隔絕在她身前半步。


  越往前走人越多，很快他已經沒有辦法將人群隔開，隻能盡力不讓陌生人碰到薛晚。“你還好嗎？”


  “沒事。”薛晚踮起腳尖企圖看見前頭的動靜，奈何她實在不高，脖子伸得老長也隻能看見前麵人的背，隻見一會兒冒起一陣火光，然後有叫好聲，卻什麽也看不見。


  她急得抓心撓肝，卻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靠近前方，心裏一喜拉著顧慎遠的袖子小聲道“好像我們來的正是時候，他們都看完了要走呢！”


  顧慎遠四處看了看，低聲道“你運氣好。”


  沒過多久兩人就已經擠到最前麵，直到這時才看清前頭有人正在噴火，原來這是一個雜耍班子。


  看了一會兒遠處忽然傳來亂糟糟的聲音，把這邊的聲音都壓住，像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人們紛紛被吸引過去，這邊一下子就變得門可羅雀。班主手裏還拿著鑼，啐了一聲，埋怨有人壞了他們的生意，手裏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到剛從場上下來的人身上。“讓你們動作快點！要不是你們今天的錢已經收了！賠錢的玩意！”


  薛晚拉了拉顧慎遠的袖子“他們看起來很可憐。”


  其實他們並不比這些街邊賣藝的人好多少，可顧慎遠最終還是敗給她充滿憐憫的眼神，認命的從口袋裏摳出兩個銅板扔到蹲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人撿起銅板利索的衝兩人磕了個頭，喜笑顏開的捏著前跑去找班主邀功。


  顧慎遠看著遠處的動亂微微皺眉“找個地方歇一歇吧。”


  正好薛晚覺得有些累，便順著他的指引去了一家小鋪子。不止是桌椅板凳，就連牆麵上都微微發黑，由內而外的透出一股油膩膩的感覺。“這地方是吃什麽的？”


  “扁食。”顧慎遠見她還站著，道“這是城中唯一能夠吃到扁食的地方。”


  一聽這話薛晚立即忍著難受的感覺坐了下來，努力讓自己忽略周遭的環境。“你以前來過嗎？”


  “嗯。”顧慎遠走到冒著水汽的大鍋邊上道“兩碗扁食。”


  “不要蔥和香菜對吧？”老板娘從水霧後麵看了一眼他問。


  顧慎遠回頭看了一眼渾身僵硬的坐在那裏的薛晚，嘴角幾不可聞的往上牽了一下“一碗放一碗不放。”


  扁食端上來的時候薛晚哭喪著臉道“這是夫人的衣服，要是弄髒了怎麽辦？”


  “我擔著。”他將兩碗扁食放在當中“你吃不吃蔥和香菜？”


  薛晚伸手拿了沒放的那碗“你怎麽知道我不吃蔥和香菜的？”


  他看著自己手裏的那碗忽然笑了“猜的。”


  “你猜得可真準！”薛晚讚了一句，低頭認真的吃了起來。扁食做得很好，裏頭的餡鮮甜可口，要不說都吃不出來現在是在什麽地方。薛晚隻吃了一口就驚喜道“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偶然路過。”顧慎遠微微皺眉挑開湯麵上的蔥和香菜道。


  看他臉色不太好，薛晚老老實實的閉上嘴，隻當是自己今天又花錢話還多惹他不高興了。慌忙道“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她倒是把時間算得剛好。顧慎遠悶聲應了，沒有接著吃下去，直接將銅板放進老板娘身前的盒子裏站在門邊叫薛晚出來。


  雖然戴著麵具，可薛晚還是感受到他身上讓人沉默的感覺，隻顧著低頭走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