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容許你的放肆
十四這天將軍來了凝華這裏，卻沒有留宿，隻是告訴她明天好好打扮，要帶她去看燈。
凝華冷哼一聲，隻當自己沒有聽見。將軍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耐煩，隻是用他像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盯著凝華看了很久，深沉的歎了口氣“我會讓人給你送衣服，別使小性子。”
“我便不穿你能奈我何？”凝華冷哼道，看著他道“你欠我的，一輩子都欠我！”
“你明知道我不能決定……”將軍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你不能！你當然不能！你多委屈！你都是被逼的！”兩人之間冰冷的氣氛讓薛晚僵在原地不敢動彈，手裏的花繩也漸漸的垂下去，竭力將自己縮成很小的一團。
將軍看了半天，歎了一聲，就連離開的腳步都有些沉重。
薛晚手忙腳亂的要爬起來去送卻被凝華拉住“他不配！”
“夫人，你們又吵架了嗎？”薛晚小心道。
凝華頓了一下，捂著臉道“你還小，不懂。”
她確實不太懂，將軍明明對她很好，為什麽她總是這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將軍看起來的確有點凶，不過應該不是壞人吧？”
“對你而言他當然不是壞人。”凝華嗓子發癢，低聲道。
後門輕輕的響了三下，是顧慎遠來了。凝華疲憊的擺了擺手“我不吃，你們吃吧。”
服侍她躺下後薛晚輕手輕腳的去了小門，擺開桌子一麵與顧慎遠吃飯，一麵說“你來的時候看見將軍了嗎？”
“發生什麽了嗎？”顧慎遠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夾了一筷子燉肉到她碟中。
“將軍說要讓人給夫人送衣服，明天帶她出去看燈，可夫人看起來像是很生氣的樣子。”薛晚端著碗道。
顧慎遠道“或許是吵架了呢？”
“我一直在夫人身邊，並沒見他們吵架，難道是昨晚？”薛晚奇怪道。
“你這幾天吃的菜多，多吃一口肉，不然夜裏又要難受。”顧慎遠道。夫人和將軍之間似乎有什麽別人都不知道的故事，他們經常為了這件事情吵架，可是營中卻並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薛晚一麵思考一麵夾了一筷子青菜給他“你也吃，夫人吃的菜越來越好了，大概將軍也沒有真的生氣吧？”
午後有人送來一盒沉甸甸的衣裳，包裹得嚴實，薛晚並沒能看見裏頭究竟是什麽樣子。凝華興趣缺缺的叫人放在一邊，並沒有拆開的意思。薛晚心癢癢了好半天，卻並沒看她有一絲拆開的興趣隻好熄了燈回來。
顧慎遠正往薛晚的被窩裏放暖袋，忽然看見她回來臉上紅得幾乎快要滴血。支支吾吾道“最近天冷。”
“原來是你啊，我還奇怪怎麽最近夜裏手腳都不冷了。”薛晚頓了頓道“你偷偷給我燒水不會讓他們知道吧？”
“不會。”顧慎遠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薛晚心裏隻覺得好笑，用手指把頭發梳順，坐在熱乎乎的被窩裏想著要怎樣才能勸夫人穿上將軍送來的衣服？
凝華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喘著粗氣。身邊的人被她的動靜驚醒，緊張道“你沒事吧？”
她蒼白汗濕的臉驚慌未定的看著他眼中漸漸的竄起幾分恨意，用力的將他推開。“滾！”
將軍一下子怔住，苦笑道“我去叫人給你打水。”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壓抑而沉痛，像是有人將刀紮進她的心口狠狠的剜出一塊肉還要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阿凝，我不知道會這樣。”他的聲音在夜色中十分沉重，比幽深的井水還要寒冷，隻是聽一聽都讓她覺得難過。
“你總是說不知道，你是將軍！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凝華心痛得無以複加，趴在床邊幾乎哭得要斷氣。
將軍想要為她擦去眼淚，卻在她淬滿恨意的惡毒目光中緩緩的放下手，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阿凝，是我對不起你。”
凝華不願再說話，趴在床上不肯動，隻有隱忍的哭聲縈繞在耳邊。他也不說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到底為什麽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難道這就是她說的命運嗎？
夜裏的風很冷，即使門窗緊閉燒著地龍，可他也漸漸的覺得有些冷，看見她已經哭得睡著，他才小心的將人抱起放在床上。
臉上的淚痕未幹，眉宇之間還帶著憂愁，和她從前一點都不像。隻要想起她是因為自己而成了這個樣子他心裏的愧疚就翻湧著呼嘯而出，那時候他真的沒有想到會傷到她。
他貪戀的看了很久，直至天色微明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溫柔的將被子掖好。“阿凝，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走後不久，背對著他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眼角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滾入枕頭，如同她的真心一瞬間就不見。
像是知道今天這個日子格外不同一樣，就連老天爺也心軟，將下了數日的雪暫時停了停，為有情人的相遇創造機會。
將軍早早的處理完公事，歇息了半個時辰養足精神，慎重的穿上文士的袍子，梳頭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粉飾太平的意圖似乎太強。罷了罷了，他將自己收拾妥當，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院子。
屋裏燃著朝辭香，散發著淡淡的梨花香。他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看見鏡前站著一個人，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很滿意今日的妝扮。
金紅交錯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大概也能夠讓她看起來精神一些吧？抱著這樣的期待他笑著走近，卻在此時聽見珠簾碰撞的聲音，抬眼一看卻是一身白衣的凝華。他目光一凜，迅速離開站在身邊的女子。
凝華隻一眼就看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麽，扶了扶頭上的白花道“將軍今日來得可真早。”
他的臉色很難看，目不轉睛的看著一身喪服的凝華，沉聲道“你當真要這樣嗎？”
“你若不願意，大可以將我扔回去！”凝華毫不示弱的看著他，連同手上的白鬥篷都握得緊緊的。
將軍看了她半天，被她氣得笑了出來“你真以為這樣就夠了嗎？”
“不夠！”凝華冷聲道“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好受！”
“很好，那就看看你究竟能夠做到什麽地步！”將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