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冒失
這日薛晚正坐在小門邊吃糖，忽然聽見裏頭凝華哎喲哎呦的叫了起來，來不及擦手，急忙跑過去看了一眼，魂都差點嚇飛。凝華摔在地上，捂著肚子直叫喚，臉色白得發青。
“夫人！你怎麽了？”
凝華早已疼得說不出話，隻是擺手讓她去叫人。魂飛魄散的薛晚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不留神撞上不知在雪地裏站了多久的人，一看清是顧慎遠立馬“哇”的一聲哭出來，死死地拉住他“夫人疼得說不出來話了，怎麽辦啊！”
顧慎遠立馬將她扶到屋簷下，拍去她身上的雪“慢慢說，怎麽了？”
“我正在門邊吃東西，忽然聽見她在叫，過去就看見她躺在地上，看起來好嚇人！”
“你先進去，我這就去叫軍醫。”顧慎遠立即做出決斷，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麽，迅速折返回來。“把門邊的東西收拾幹淨，不然要是將軍看見了會生氣的。”
將軍對這個女子重視非常，什麽東西都是最好的，也是因為先前那些女子總是針對她，將軍才會把其他人全都送到城內，獨獨留下這個自己最滿意的。
薛晚手忙腳亂的將門邊散落一地的東西都收拾好，手足無措的跪坐在已經失去知覺的凝華身邊，不知自己究竟是該任由她這樣躺著，還是應該將她翻過來。
軍醫很快趕到，然而給出的結論卻不那麽樂觀。“以後要是有人送來東西，擬要先替夫人嚐一嚐，沒有問題了才讓他吃。”
“是這些糕點有問題嗎？”薛晚指著桌上的糕點道。
軍醫沒有回答，在屋裏四處轉了轉“這邊屋裏不通風，你每日要通風一次，不然整日悶著對病人的身體沒有好處。”
“可是夫人不讓開窗。”薛晚小聲道。來的第一日她就想開窗，可是凝華卻厭惡的皺起眉頭，雖然沒有說話，可薛晚卻再也不敢說要開窗。
“那你就趁她不在屋子裏的時候通風。”軍醫道。
“可是她根本不出門，每天都在這裏坐著。”薛晚幾乎要哭出來，不是她不肯做，事夫人每天出了睡覺就是在桌邊下棋，根本什麽地方都不去。
軍醫也無話可說，歎了口氣“我會和將軍說的，你小心照顧著。”
才鬆了口氣的薛晚一回頭就看見凝華睜著眼睛看著帳頂的花紋，低聲道“你若不救我就好了。”
薛晚小心翼翼的靠近“夫人想要什麽嗎？”她被她的樣子嚇壞了，並沒有聽清楚她剛才嘴唇動的那幾下究竟說了什麽。
“沒事。”凝華疲憊的合上眼睛“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可是一會兒將軍就要來看你了。”薛晚為難道。
“誰也不許進來。”凝華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加冷硬。
門外的風雪聲很重，可薛晚還是聽出來顧慎遠的腳步聲，數著步子把門打開。“你怎麽才來？”
於此同時，薛晚看見在他身後不遠處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是誰啊？”
“將軍。”顧慎遠低聲道“夫人呢？”
“夫人說誰都不見，哪怕是將軍。”薛晚小聲道，擔心將軍聽見這樣的話以後會生氣，出乎她預料的，將軍隻是在遠處站了一會兒，讓顧慎遠送過來一盒東西，很快就離開了。
“新做的點心。”這盒子有點沉，顧慎遠考慮了一會兒，順著薛晚的站位往屋裏走了兩步，放下盒子想要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薛晚已經把門關上。“外頭那麽冷，暖暖身子再出去。”一麵說一麵端茶遞水，將炭爐往他身邊推。
“還好嗎？”大家都說將軍很生氣，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她。顧慎遠有些擔憂自己可能沒辦法像希望的那樣保護她。
薛晚抿了一口熱水道“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呢！”
能這樣說話看來問題不大，顧慎遠稍稍放心，忽然聞到一股清淡的香味，似乎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
“外頭不是有崗亭嗎？你怎麽不在裏麵待著？”薛晚道。也不知他已經在雪地裏站了多久，渾身上下都是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害她一頭撞上去整個人都摔在地上。
她嬌滴滴的抱怨聽在他耳中仿佛甜言蜜語，他低下頭道“崗亭裏有人。”
“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薛晚氣憤道。將軍身邊原本就有護衛的侍從，都是他從都城帶來的親信，這些人平日裏就傲氣得很，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三不五時的就要找個機會來挑刺，總是讓人氣得牙癢癢卻又沒有辦法。
“算了。”雖然她像小獸一樣呲牙咧嘴的樣子也很可愛，可顧慎遠並不想看見她因為自己而得罪這些人。
薛晚心疼的看著他，探著身子從他旁邊的櫃子裏拿了一些花生塞到他手裏“這個可好吃了！你嚐嚐？”
“少吃點。”她一吃得比平時多一點就要上吐下瀉的樣子他已經領教過，每次見她都要嘮叨一陣，漸漸的竟然也已經習慣了。
晚上的飯送來時凝華還是不肯起，隻叫薛晚自己吃。再三確認過之後，薛晚將飯端到小門擺好，踩著深及膝蓋的雪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拍了拍站在不遠處的人。
可這人回頭的時候卻是一個生麵孔，薛晚嘴裏的話麻溜的咽了下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卻忘了自己是在雪地裏，一下子就整個人朝後摔去。
雖說雪深，摔下去也不太疼，可終究還是讓人有些害怕。剛一睜眼就看見一個黑黑的影子朝自己撲過來，嚇得薛晚一下子叫了出來，眼眶也跟著紅了。
剛從崗亭走出來的顧慎遠忽然聽見薛晚的叫聲，又看見雪地裏兩個人靠得很近，腦子裏一下子閃過許多念頭。來不及細想，急急忙忙的就往那邊趕。
紅著眼睛的，害怕得根本不敢抬頭的薛晚一下子就讓顧慎遠呼吸一滯，難道他來晚了？
心慌意亂的薛晚從眼角餘光看見有人朝自己而來第一反應就是當日河邊的場景，嘴一扁就要哭出來，然而她卻被顧慎遠一把扯住藏到身後。“大人有什麽事嗎？”
他護犢子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新鮮，那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卻發現顧慎遠狀似無意的將身後的人擋得嚴嚴實實，心下了然“以後別這麽冒冒失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