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哪裏都不舒服。
溫思然故作難過的歎了口氣，搖著扇子道：“小阿木，你這樣是不對的，再怎麽，你現在也代表將軍府呢！你要是這個樣子，回頭丟臉的，可是縣主。”
他說著，視線落在公孫雪臉上，神情裏帶著幾分挪瑜。
公孫雪嘴角抽了抽，道：“溫思然，你別這麽看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不學無術，咬文嚼字的東西，我都不行，我自己都不行，又怎麽教阿木王子呢？”說著，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副你行你上，不行別逼逼。
溫思然見狀也不惱，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而後笑看著阿木道：“在下不才，既然縣主能力不及，那就由在下代勞了，畢竟，我長寧泱泱大國，又是禮儀之邦，若日後阿木王子出去，被人說是不懂禮數，那丟的可就是咱們長寧的臉麵了。”
公孫雪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她剛剛這一番話是、是正中了溫思然的下懷？
意識到這一點，公孫雪心下油生出幾分愧疚來，然而，還不等她開口，馬車外便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縣主，世子請您過去。”
千辭的聲音從阿木所在一側傳過來，車內頓時一靜，阿木更是連生氣都忘了，隻睜大眼睛看著公孫雪，便見公孫雪變了臉色，但很快，公孫雪又笑了，同他道：“你同溫公子好好呆著，我去去就來。”
阿木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到底沒說出來。
公孫雪又看向溫思然，道：“勞煩你照顧王子。”
“好說。”溫思然勾起一邊的嘴角，笑得漫不經心。
公孫雪沒再多說，彎腰出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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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縣主來了。”
馬車內，溫子塵閉著眼睛坐著，聽到千辭的回稟聲，方才睜開眼，目光掃了一眼放在矮桌上的野果子，除卻溫思然吃的那個外，剩下的沒人動過。
“嗯，讓她進來。”溫子塵應聲，再度閉上了眼睛。
很快，車簾就被人掀開，公孫雪從外進來。
她視線落在溫子塵臉上，見他蒼白如白雲的臉上帶著疲憊，微微蹙了下眉頭，這才鬆了簾子，在車廂一側坐下。
“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溫子塵淡淡應了一聲，卻並未睜眼。
公孫雪眉頭緊了緊，又道：“早上吃藥了嗎？”
溫子塵不答。
公孫雪心下暗暗歎了口氣，語氣又是軟了幾分，道：“那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溫子塵不答。
公孫雪目光一錯不錯地打量著他，可是半晌也不見溫子塵開口，心下不禁有些失落，可剛收回目光，就聽溫子塵道：“硬……”
“硬？”公孫雪詫異，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這才道：“是馬車上太硬了嗎？”
溫子塵閉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嗯了一聲。
公孫雪鬆了口氣，想著溫子塵昨晚的不正常，心口沉悶了幾分，卻也沒敢下車，隻掀開簾子同騎馬走在一旁的千辭道：“你去找紅葉，我們馬車上有上好的皮毛做成的毯子，還有一床上好的蠶絲被，對了，還有鋪在地上的墊子，你讓她全拿給你。”
“是。”千辭應聲，很快調轉馬頭往後麵去了。
公孫雪鬆開簾子，又看向溫子塵，見少年麵色蒼白的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看上去消瘦又寂寥，心下不忍，又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少年不答。
公孫雪等了片刻，見他不理會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又問：“溫子塵，你哪裏不舒服？”
少年仍舊不答話，甚至還皺了皺眉。
公孫雪活了兩輩子，最擅長的是行軍打仗，最不擅長的就是猜別人的心思。
她猜不透，是以，瞪了一會兒，又問：“溫子塵，你說過的，麵對彼此要坦誠，你哪裏不舒服，又或者不高興，你應該告訴我。”
少年眉頭皺了下，須臾道：“我——哪裏都不舒服。”
公孫雪一怔。
少年睜開眼，漆黑眼眸盯著她，嗓音喑啞冰涼，“你也記得我說要坦誠，可你並沒有做到不是嗎？”
聞言，公孫雪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般，從身到心，刹那間冷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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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辭掀開簾子走進馬車時，險些被馬車上冷如冰窟的低氣壓凍傷，他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一時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縣主，東西拿來了。”
千辭不敢抬眸，也不敢去打量兩人的神色，畢竟，光是馬車內的氣氛，就已經讓他覺得寒冬降臨了。
“嗯。”公孫雪應聲，伸手接過。又道：“你下去吧。”
聞言，千辭如臨大赦，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真的……太嚇人了！實在是太嚇人了！
再度騎上馬後，千辭拍著胸口喘氣。但心下卻是疑惑萬千。
昨個兒晚上他親眼看見公孫雪拎著一籃子野果子進了公子的房間，一直待到了第二天天亮方才離開，按理說，經過這一晚上的相處，兩個人應該重歸於好了才對，可他家公子的心情，怎麽忽然就糟糕起來了呢？
千辭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饒是公孫雪和尉遲睿即將成婚的消息傳遍整個兒行宮的時候，他家公子也就隻是傷心而已，可現在，他家公子的狀態明顯更糟糕了，整個人就好像是冰封了多年的山洞一般，又冷又陰暗，讓人看一眼，便心生畏懼，以至於根本不敢靠近……
千辭光是想著，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又是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時間，越發覺得公孫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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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公孫雪跪在地上將墊子毯子一層層鋪好，又把枕頭放好，這才抬眸看向溫子塵，見他仍舊閉著眼睛，可唇色卻是越發淺了。
她心下歎了口氣，軟聲道：“我都鋪好了，你過來歇一歇，行嗎？”
少年聞言，緩緩睜開眼，垂眸看了一眼跪坐在車廂內的公孫雪，蹙了蹙眉，又閉上了眼睛，卻是一動不動。
見狀，公孫雪也檸起眉頭，她有些崩潰的閉上眼。
太大了……
差距太大了……
以往在她麵前的溫子塵，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可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呢？
公孫雪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是她的錯。
雙手微微收緊，公孫雪深吸了口氣，再度睜開眼，看向溫子塵，卻發現少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那一雙漆黑如墨的、如冰封般的眼眸，正冷冷的看著她。
公孫雪瞬間僵住，一股莫名的恐懼帶著徹骨的寒冷，順著尾骨爬上心頭，頃刻間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