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有道理啊！”秦易恍然大悟道。
溫思然哼笑一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道：“行了，別在這兒耗著了，他們都走了，咱們也走吧。”
“嗯。”秦易點頭，伸手扯了扯阿木王子的衣裳，“別看了，走了。”
阿木王子原本一直盯著公孫雪和尉遲哲離開的方向，如今被秦易一戳破，一張圓圓臉像是個熟透了的蘋果。
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伸手摸了摸鼻子，這才不好意思地跟著秦易離開了。
榮方則沒有立刻離開，他檢查了一下已經熄滅的火堆，確認沒問題後，這才施施然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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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公孫雪帶著尉遲哲上了山，兩人在蒼翠的山林裏，看著連綿遠山，以及從遠處而來的水流，以及漫山遍野的樹木、灌木叢，以及不知名的野花，心情都好了很多。
“王爺，吃果子嗎？”
尉遲哲正看著遠處出神，聞言微微一怔，看著公孫雪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那你等著。”公孫雪彎著眉眼笑起來，而後足尖點地，身子如蝴蝶一般輕盈地飛了起來，隻朝著遠處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一片林子裏。
尉遲哲見狀一慌，忍不住往前追了幾步，大喊：“縣主？平寧縣主？”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
他蹙著眉頭，看上去有些著急，“這可怎麽辦？”
雖說公孫雪武功好，但這深山老林的……
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擔憂過頭了，來行宮的這些人裏，沒有哪個武功是比公孫雪好的，那些人也天天上山來，不都好好的麽？再說了，這山因著挨著皇家行宮，早就被士兵清理過幾遍了，另一邊又有人守著，既沒有大的野獸，也沒有什麽壞人能上來，按理說，應該沒事才是。
他自顧自的念叨著，完全沒察覺身旁人的靠近，直到被人拍了下肩膀，方才打了個哆嗦，嚇得接連後退了幾步，驚恐地看著來人。
“……”公孫雪嘴角狠狠一抽，神色複雜地看著尉遲哲道：“王爺，我就離開了一會兒，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認真？”
“沒、沒什麽……”尉遲哲恍惚又慌亂地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複下來。
公孫雪心下莫名，懷裏又抱著果子，眼看著尉遲哲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是扯了扯嘴角，這才拿起一個果子遞給尉遲哲道：“王爺，吃果子麽？這果子可好吃了，特別甜。”
“哦。多謝。”尉遲哲伸手接過，盯著果子看了了看，又看了看公孫雪，見公孫雪已經一手拎著衣裳兜著懷裏的果子，一手拿著果子吃了起來，不由蹙了眉頭，卻是遲疑一瞬方才問：“縣主，這果子……你洗了沒有？”
“沒有啊！”公孫雪答得理所當然，而後三兩下啃完了一個果子，又拿起另外一個繼續啃，“這果子樹上長出來的，又沒人管，純天然的，多好啊！而且，我剛剛過去摘的時候，看到不少鳥兒也在吃呢！你看，它們吃了這麽久都活的好好的，我覺得直接吃沒問題。”
尉遲哲身為皇子，被人在宮裏伺候慣了，哪兒吃過什麽沒洗的果子？別說沒洗的果子了，平日裏吃飯都要找人驗驗毒，更何況這個……
而他猶豫的空擋，公孫雪已經啃完了第二個果子，見他還看著果子出神，忍不住道：“王爺，你就放心吃好了，吃不死人的。再說了，這果子我都吃了幾天了，你放心吧，沒事兒的。”
尉遲哲看著手中的果子，有些難以下嘴，他蹙了蹙眉，見公孫雪坐在岩石上吃的認真，神色複雜道：“縣主，你……真的不打算洗洗在吃麽？”
“不用。”公孫雪話罷，揚起手，將手中的果殼扔了出去，果殼在空中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後，落在了遠處的草叢裏。
公孫雪拿起了第三個果子繼續吃，邊吃邊望著遠處連綿高山道：“在我看來，沒什麽可洗的，這果子幹淨著呢！再說了，打仗的時候，大家什麽沒吃過？餓狠了的時候，別說掉在地上沾了土和人血的饅頭，那就是新出土的小嫩草，都想要吃兩口。”
公孫雪話罷，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看向尉遲哲，道：“王爺，我覺得呢，即便是生來富貴，也應該學著吃一點兒苦，體驗一下老百姓的疾苦。如果你隻知道如果尊貴幹淨的活著，那即便你做了皇帝，也不會是一個好皇帝。”
尉遲哲俊臉一白，整個人愣在當場，半晌都沒開口。
公孫雪笑盈盈的，拿起了第四個果子開始，她目光落在遠處，看著天邊雲卷雲舒，道是：“我記得有個皇帝從小養在深宮，當大臣跟他說，天下災荒，民不聊生，要靠著吃草吃樹皮來度日時，他竟然說，何不食肉糜？”
公孫雪說到這兒輕笑了一下，道：“王爺，您不會問這種話吧？”
明明公孫雪在笑，可尉遲哲脊背卻是狠狠地涼了一下，那涼意順著尾骨瞬間席卷全身，以至於他頭皮都在發麻。
“當然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無論是天災，還是**。受苦受難的永遠都是老百姓，將軍百戰死，百姓無衣食。若是當權者再無知，那麽，這個國家，也就太過可悲了。而可悲到一個點之後，終究會走向滅亡。”
“畢竟……”公孫雪咬下一口果子，看向尉遲哲，彎著眉眼，笑得明媚有光。“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尉遲哲怔在原地，看著公孫雪臉上的笑意，嘴角動了動，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半晌，他朝著公孫雪走去，在公孫雪身旁坐下來，拿著果子送到嘴邊，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用力地用了一口，嚼了兩下後，忽然僵住。
公孫雪眼角餘光打量著他，卻是不出聲。
須臾，尉遲哲總算回神，低眉看著手中的果子道：“縣主說的沒錯，的確是很好吃，很甜。”
“是吧？”公孫雪彎著眉眼淺笑，道：“這山上的果子麽，都是天然長出來的，無人問津，沒人澆水，沒人看護，能長這麽大，全拚本事。而他們經曆了風吹雨打，又度過了嚴寒，結出來的果子，自然是甜的。”
“嗯。”尉遲哲應聲，認真的一口一口吃著果子，很快，他就手中的果子吃完，他盯著果殼看了一瞬，並沒有扔，而是握在了手裏，然後側眸看公孫雪：“縣主能在給我一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