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你要學著自私一點兒，
所有的疼痛感開始消散時，公孫雪的意識也一點一點流失。
意識徹底消失之際，她聽見那丈夫的咒罵聲，盡管她不是那可憐的女子，可仍舊為那男子覺得痛心，與此同時，她也有一抹慶幸，慶幸是自己承受了這一切，而不是那可憐的女子。
畢竟，她不是那女子本人，就已經如此心痛，若是那女子本人，又該是如何的痛心呢？
公孫雪不知道，她意識徹底消失之前，隻感受到靈魂的大力拉扯，像是被人攥住了魂魄猛地從肉|體中抽離出來一般，這種感覺極為痛苦，從頭到腳，從肉|體到靈魂全都叫囂著痛苦。
公孫雪苦不堪言，根本沒法子去想什麽，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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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疼啊……
哪裏都在疼……
睡夢中，公孫雪擰緊了眉頭，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痛苦。
她意識海裏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可還是很痛苦，痛苦的無法承受。
“雪兒？雪兒？”
溫子塵趴在床邊，睡到一半兒察覺到公孫雪在掙紮，睜開眼睛就看見她緊攥著被子的雙手，視線上移，就看見公孫雪神情痛苦地擰著眉頭流淚的模樣。
他心下猛地一疼，忙開口喊她。
接連喊了幾聲後，公孫雪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但許是適應不了屋子裏的光亮，又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這才再度睜開了眼睛。
“醒了？”溫子塵看著發紅的眼眶，盯著她逐漸聚焦的眼眸，心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止不住地心疼起來。
公孫雪眨了眨眼，看著溫子塵沒有說話。
溫子塵伸手過來，為她擦去眼角的淚，又湊過來，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這才沙啞著嗓音笑了：“歡迎回家。”
意識到靈魂回到自己原本身體裏的時候，公孫雪覺得自己明明是該高興的，可看到溫子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以及青黑色的眼周，在聽著他嗓音沙啞的那一句“歡迎回家”時，心裏所有的委屈難過和痛苦，忽然就再也忍不住了。
眼淚控製不住地洶湧而出時，她想，溫子塵同那些人，到底是不一樣的。
“你……”溫子塵被公孫雪忽然無聲流淚的模樣嚇了一跳，瞳孔都放大了幾分，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心疼起來。
他心下歎息一聲，站起身來，在床邊坐下，伸手將公孫雪抱進了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溫聲安慰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除卻公孫雪和嬰靈，沒有人知道公孫雪究竟經曆了什麽，無論是溫子塵還是祈靈兒。
畢竟，把公孫雪的靈魂找回來，已經十分的不容易。而他也不允許祈靈兒來探詢公孫雪的意識海，至於公孫雪經曆了什麽，他想，如果他的小雪兒願意，會告訴他的。
隻是，太心疼了，太心疼了。
那是他捧在手心裏疼的姑娘啊，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能哭成這個樣子呢？
溫子塵不敢問，生怕問了，公孫雪會更難受。
他說了兩句後，便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最後許是哭的累了，公孫雪總算是停了下來，埋首在他懷裏好一會兒都沒吭聲。
主要是，太丟臉了，真的，太丟臉了。
活了兩輩子的公孫小姐，還是頭一次哭成這個樣子，莫說別人了，她自己一時之間都接受不了。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溫子塵笑著打趣，將人從懷裏拉出來，伸手動作溫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淚，見她始終不抬頭，無言失笑，神情裏卻是滿滿地心疼和寵溺。
“我說你，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誰沒哭過呢？哭一哭，排毒養顏，不丟臉的。”
公孫雪常年端著副成熟穩重的架子，端的久了，在做些符合自己年齡的事情時，便格外不適應，即便有溫子塵在一旁勸著，也還是別扭著。
“行了，折騰了這麽久，餓了吧？”溫子塵伸手捧起公孫雪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見她眼眶紅的厲害，心下又是一疼，卻是笑著道：“我還是頭一回見小雪兒你哭成這樣呢，我以前還以為你不會哭呢！”
“怎麽可能不會哭？我是個正常的人。”公孫雪睜大眼睛反駁。
“誰知道呢？”溫子塵彎著眉眼輕笑，“公孫家的大小姐，小小年紀就上了戰場的女將，在大家眼裏，你本就不是一般人。”
公孫雪哭笑不得：“那我是什麽人？”
“嗯……”溫子塵認真想了一下，道：“在百姓的心裏，你大概是個神明，不哭不鬧，強大無比，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也不會死。會拯救他們，會保護他們，像是太陽一樣的存在。”
公孫雪扯了扯嘴角，“這世上哪兒有那樣的人？再說了，人都會死的，哪兒有人不會死。”
“所以啊……”溫子塵揉了揉公孫雪的臉，笑著道：“這世上的人都會死，也都會哭，也都會犯錯，平民如此，天子皇子也如此，而你，自然也是如此。”
“你沒必要因為別人要求你這樣，或許希望你怎樣，就按照別人的要求在限定自己，那樣不對。”溫子塵神情嚴肅了幾分，看著公孫雪的眼睛道：“雪兒，你要學著自私一點兒，隻為你自己考慮的自私，這世上之人，不值得你如此無私，你懂嗎？”
公孫雪沒想到溫子塵會說這話，詫異的張了張嘴。
溫子塵伸手將她垂落下來的頭發縷到耳根後，繼續道：“你就是個普通人而已，你就做你自己就好，該哭哭該笑笑，該鬧鬧，你不比別人缺少什麽，別人有人護著，你也有人護著，哪怕是遇到危險，我也會想方設法找到你。”
“你看，這次，我不是做的很好麽？雖然花的時間久了一點兒，但這不是我的錯，是祈靈兒不夠厲害，讓她找你的靈魂，她花了三天才找到，真是笨死了！”
溫子塵嫌棄地抱怨，臉上的神情溫柔而倨傲。
公孫雪忽然就想起尉遲睿來，想起那個讓人暴打自己小產妻子的男人來，對比之下，不得不說，溫子塵真的很好。
雖然，整個兒京城未有溫小世子的名聲最差，可傳聞終究是當不得真的。
公孫雪心下又暖又酸，卻是咧著嘴角笑了。
“那是南疆聖女，你這麽說她，回頭若是被她聽到，怕是要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