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你是聽不懂人話麽？

  那三人似乎是太疼了，還在一邊哀嚎一邊罵罵咧咧，而公孫雪的肚子卻是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咕嚕咕嚕……


  像是在提醒她該吃飯了似的。


  公孫雪上一頓飯還在昨日在萬門書院吃的，此時她原本的那具身體餓不餓，公孫雪不知道。但這具身體明顯是餓得很了，以至於站都站不穩。


  其實，早在剛剛她就感覺到了這身子的無力，仔細想來，似乎也能理解。


  要知道，尋常的乞丐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而她如今的這個身子呢？連尋常乞丐都不如，又瞎又啞的，看不見吃的，也沒法子開口問別人求點兒吃的，這樣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然是不容易。、


  公孫雪沒工夫感傷，她努力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後尋著氣味兒扶著牆往一個方向走去。


  那三人見她要走，當即又罵起來：“臭小子，給我站住！打了人想跑，看老子不揍死你！”


  話罷，似乎踹了身邊的小弟一腳，罵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爬起來！”


  公孫雪不理會他們的話，繼續扶著牆往前走，耳朵卻是繼續聽著動靜兒，察覺到三人再度衝自己出手時，拚著最後的力氣教訓了三人一頓，然後繼續朝著包子香味兒傳來的地方走去。


  可是，她看不見，離開牆麵後，所走的每一步都極為艱難。公孫雪伸著手摸索著前行，被急促的行人撞到過自己，又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總算是來到了賣包子的攤位前。


  奈何她不會說話，就隻能伸手比劃。


  可她不知道此時她身上的衣服太髒了，還帶著奇怪的氣味兒，那些來買包子的人一看到她就嫌棄的退散開來，包子也不想買了。


  賣包子的頓時氣惱起來，當即不客氣的開始趕人。


  公孫雪聽著一旁的議論聲，心下有些歉疚，忙後退了幾步，朝著人鞠了一躬，又比劃著道了歉，這才離開。


  她活了兩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即便是在天牢的時候，也不似這般狼狽。


  她不知道該去哪兒裏，又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可同樣的，她也不想被餓死，盡管這並不是她的身體，可她的靈魂已經在這具身體裏，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裏的所有不舒服。


  公孫雪摸索著走了一段路，嚐試著用手語跟各種買吃的的小販比劃，奈何每次都被趕走，甚至還有人要打她。


  即便是有心理準備，公孫雪還是臉頰發燙，她快步走了好遠，摸到了一麵牆，這才鬆了口氣，靠著牆頹然地坐下來。


  她太餓了，真的太餓了。


  她根本不知道這具身體到底餓了多久，更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她閉著眼睛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心下想著嬰寧昨日說過的話。


  ——公孫雪，我看你以前好就是過得太好了，你不知道挨餓受凍是什麽感覺，也不知道被人踩到塵埃裏是什麽感覺，更不知道全世界都否定你，都背叛你，又是什麽感覺，所以，你才能像是個聖人似的說這種話，然而擺著一副憂國憂民的性子多管閑事。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而麵前日光卻忽然被人遮擋住，緊接著便是一道略熟悉的聲音：“這個給你。”


  公孫雪臉上的笑容脩地一僵。


  那人聲音溫潤，身上帶著淡淡地熏香味道。


  許是見公孫雪沒有反應，伸手遞了個油紙包過來，“吃吧，小心一些，別被人欺負了。”


  手中忽然一片溫熱，緊接著便是肉包子的香味兒，公孫雪喉嚨一片苦澀，可到底也隻能朝自己頷首道謝。


  那人笑了笑，沒在說話，轉身離去了。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公孫雪的眼眶驀然一濕，好一會兒才摸索著打開油紙包，將包子送到嘴邊。


  她從未想到，在她成為又瞎又啞的小乞丐，快要餓死的時候，是海昱謹給了她一口吃的。


  香噴噴的包子，很快惹來了其他人的嫉妒，即便公孫雪看不見，也能察覺到那虎視眈眈的目光，可她實在是挨餓了，所以也顧不得許多，以最快的速度吃了兩個包子，又把剩下的兩個塞進懷裏。


  雖然她也很想幫一幫別人，但眼下她這種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去幫助別人，畢竟，她一個又瞎又啞的。


  公孫雪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她不是個有聖母心的人。


  她隻是以前端著的時候太多，所以養成了習慣。而對於戰爭，她是真真正正的不喜歡，況且，她也是真的想要自由而已。


  隻是她所謂的自由，跟嬰靈口中的自幼是不一樣的。


  “交出來！”


  周遭的小乞丐許是達成了什麽默契，很快一起將公孫雪圍住，逼她交出肉包子。


  公孫雪怎麽可能肯，她不知道她的靈魂會在這個身體裏多久，所以，無論是為自己焦慮，還是為這個身體考慮，她都不會把肉包子交出去。


  “你是聽不懂人話麽？！”麵前的人似乎是惱了，伸手過來，一把攥緊了公孫雪的衣領。


  她這個身體，許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身子單薄的厲害，那人用力一拽，直接將公孫雪從地麵提了起來。


  公孫雪是不想跟他們動手的，真的，畢竟大家都很可憐了。


  但，她沒辦法跟他們交流，所以，隻能在他們動手的時候，將他們全都踹倒在地，然後帶著自己的肉包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


  一路上，摔了不知多少次。最終跑到了一個沒什麽人的地方，這才靠著牆坐下來歇息。


  她還在京城，可偏偏她沒辦法回到將軍府去，她沒辦法告訴他們，她就是公孫雪，即便她說了，估計也不會有人信。


  況且，即便她回到將軍府，大家又信了她的話，那嬰靈也有辦法把她的靈魂抽出來，放到另一個身體裏。


  所以，她不能冒這個險，更不能給大家添麻煩。


  想到這兒，公孫雪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嬰靈要教訓她，她知道。


  她隻是不知道，這種日子要持續多久。


  而溫子塵，又會不會發現她原本的身體裏沒有她靈魂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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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府。


  溫子塵麵色不好的看著站在廊簷下一動不動，不言不語，不說不笑的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去請聖女。”


  “是！”千辭應聲，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