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她努力回想，卻發現前世的這一年並未發生過太多事情，而如今，因著她的重生，太多事情都變了，以至於對南疆聖女即將到來的事情沒有任何預料，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無措。
“沒事的。”溫小世子望過來，衝著公孫雪笑起來，笑容柔暖而明媚，而後，伸手攬過公孫雪的肩膀，笑道：“她來她的，與你無關。你好好做你的事情就好。”
被安慰了？
公孫雪微微睜大了眼睛，側眸去看少年，見少年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心下忽然安定下來。
她並沒有問溫子塵為什麽知道南疆聖女要來，也沒有問他為什麽說南疆聖女的到來同她無關。
她隻知道，有些事，沒必要問的太過明白。
就如同溫子塵對她，很多時候，他也不會問。
他所愛追問的，不過都是些小事罷了。
一想到溫子塵因為曹均卓鬧脾氣的事情，公孫雪便有些哭笑不得。
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公孫雪暗暗搖頭，可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溫子塵午時在寮房說的那些話，心下一頓，臉上的笑意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須臾，她看向少年，麵色平靜地問道：“你今日在寮房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回想著溫子塵當時的表情，公孫雪有些說不下去。
“哪些話？”少年眸中一閃而過的異色，聰明如他，不會聽不懂公孫雪的話，奈何他慣是愛裝傻充愣。
看著公孫雪略挑了挑眉眼後，勾唇一笑道：“難不成雪兒是想早日同我成親，好讓我後繼有人？”
“你知道的。”公孫雪地沒有笑，目光如湖水般平靜無波，她麵色嚴肅的推開少年的手，又道：“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少年看著她，莫名感覺到壓力，他歪了歪嘴角，有些笑不下去。
公孫雪也不吭聲，就隻是麵色沉靜地看著他。
馬車吱吱呀呀，一路往回走。
馬蹄聲混著雜七雜八的聲音傳過來，卻都像是被阻隔在馬車之外一般。
車內一片寂靜，公孫雪不急不忙，就那麽看著麵前的少年。
而少年臉上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下去：“雪兒你……”
他伸手扶額，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到底沒能說下去。
而公孫雪因為他服軟就放過他，就那麽不聲不響地看著他，隻是如此，便已經讓少年覺得亞曆山大。
半晌，少年放下扶著額頭的手，看著麵前神色嚴肅的少女無奈失笑。
“雪兒你，想要聽我說什麽？”
公孫雪微微蹙了下眉頭，“你錯了，不是我想聽你說什麽，而是你要說什麽。”頓了頓，她清明的眸光掃過少年的臉，緩緩道：“或者，你組織好語言來騙我了麽？”
少年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怎麽會……”
公孫雪目光平靜地看過去，少年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有些說不出來了。
目光對視，麵麵相覷，卻是寂靜無言。
半晌，少年扯著嘴角苦笑一聲靠過來，將頭靠在公孫雪肩膀上，像是疲憊了一般，聲音消沉道：“雪兒你……罷了，我不騙你。但……”
他停頓了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但雪兒，我沒有騙你，我去找智和大師，真的隻是想好好活著而已，我並不想死的，你知道的。”
“況且……”他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聲音有了些力氣，語調也戴上了笑意。“你這麽好，我怎麽舍得死，我要是死了，你豈不是要嫁給別人了。”
公孫雪知道他在含糊問題，可聽到他這話，倒是是心軟。
心下無奈地歎了口氣，公孫雪微微抬眸，看著眼前的虛空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立刻嫁給別人。”
少年身子驀然一僵。
公孫雪沒有吭聲，隻略眨了一下眼睛。
須臾，少年地笑出聲：“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頓了頓，像是生氣，又像是在賭氣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是我搭了半條命救回來的，你怎麽能嫁給別人？我又怎麽能讓你嫁給別人？”
不可能的。
也絕不能夠！
少年眸光暗了暗，嘴角咧開，卻是帶著嗜血的笑意。
他知道，他壓抑在心底的惡劣本能又在蠢蠢欲動，他也知道公孫雪說這話未必就是真心。可他聽了就是不高興，就是覺得委屈和憤怒。
他幾經生死救了她。她身體裏流著他的血液，她是屬於他的，她怎麽能嫁給別人呢？不能的吧？
他心下委屈，委屈到了一定程度就開始憤怒，就連血液就開始躁動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有時候甚至算不上是個人，可那又怎樣呢？
眼前的這個少女，對於他而言，那就是屬於他的。既然是屬於他的，即便是他死了，別人也不能染指分毫。
不然，他就是化成厲鬼，也要弄死染指她的人，再帶著她一起下地獄。
像話本裏寫的那般，自己死了，還要交代心愛之人好好活著，再找個好人過日子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更做不出來。
對他而言，無論他過得好壞，無論是人間地獄，他都想讓人陪著。死了也想拉著人殉葬。
地獄那麽冷，苦日子那麽難熬。為什麽要一個人？明明有個人陪著還能好好地抱在一起取暖，可憑什麽就要舍己為人的一個人呢？
他不願意，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他就是死，他也要帶著他心心念念，拿了大半條命救下來的姑娘。
他的姑娘這麽厲害，即便是下到地獄，也能跟他一起斬殺厲鬼不是麽？
所以，他為什麽要一個人呢？他才不要一個人呢！
體內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動，少年情緒都激動起來，他趴在公孫雪肩頭，忽然笑出聲來，笑得肩膀胸腔全都在顫抖。
公孫雪眉頭蹙起，微微垂眸，看到少年微微顫抖的後背，狠狠皺了下眉頭。剛要抬手去安撫少年，便聽見少年異樣的語調：“我才不會死，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能嫁給別人！”
這話雖帶著笑意，卻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公孫雪抬起的手臂僵了一僵，隨即落在少年的後背上，輕輕撫了撫，語調平靜道：“那你就應該好好活著。”
“死了有什麽好，死了什麽都做不到，孤零零的一個靈魂，什麽都做不到。縱然我嫁給別人你又能怎樣？你除了眼睜睜看著，你什麽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