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他還在奢望些什麽呢？
經過一天的日光暴曬，京城內外的路大多已經幹了，天氣和和暖非常，公孫雪一早起來的時候，覺得哪裏都是暖洋洋的，心情也跟著暖起來。
溫子塵還在睡，即便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臉色還是有些發白，脖子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見。
公孫雪盯著他看了一瞬，見他微微蹙著眉頭，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一般，眉頭蹙起一抹擔憂，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吵醒他，隻悄悄下了床，穿了衣服後又悄悄出了門。
臨出發時，還叮囑紅葉不要吵醒溫子塵，又交代紅葉把早飯給溫子塵溫在小廚房裏，湯藥也要準備好，千萬別給忘記了。
紅葉一一答應下來，公孫雪這才放了心，出了鬆月閣。
-
接連喝了幾天的藥，趙子燁的風寒總算是好了起來。
今日一早，他出門時便被明媚的日光刺了眼，花了好一番功夫這才適應了灼灼日光。
簡單的用了早膳，趙子燁一路往府門前走，見馬車已經在府門口停下，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便抬腳邁過了門檻。
“公子，上車吧。”
書童緊跟著趙子燁一路走到了馬車前，擺好了上車的凳子，卻見趙子燁站著不動，想到這幾日趙子燁的狀態，心下有些不忍，小聲說了一句。
“嗯。”趙子燁應了聲，這才抬起腳來，在小書童的攙扶下上了車。
一入馬車，將軍府的所有似乎都同自己無關了，趙子燁無望的閉上眼睛，等待馬車開始行走。
伴隨著車輪轉動的聲音，趙子燁一顆緊張的心，總算是鬆懈下來，可還不等他吐出一口濁氣，便聽到脆生生地一句“等一下”。
那口氣瞬間窒在了喉嚨，趙子燁猛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一隻纖細修長的手伸過來，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隨即透出一張熟悉的小臉來。
“捎我一程哈表哥，我今天要把我借給海公子的馬騎回來。”
話音落下，又是嘿嘿一笑，然後便鑽入馬車在以往的位置坐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如從前一樣抱著手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趙子燁微微張著嘴，眸中掩飾不住的詫異。
他全然沒想到公孫雪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他以為她在也不會理會他的時候，她都會來到他麵前。
這樣的感覺讓趙子燁又開心又難過。他隱隱覺得自己像是一塊兒浮萍，在海麵上沉沉浮浮，漂浮不定，時而被海浪打翻，時而又從水底升起來，每時每刻心下都充滿期待與忐忑。一顆心永遠也不能放下去。
可，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做才能抱住那僅有的光芒呢？
趙子燁不知道。
他隻清楚這樣安靜的時光是他這一生中少有的時光，他應該好好珍惜。
可他又怕被公孫雪發現什麽，又或者是擔心公孫雪誤會什麽，在盯著公孫雪看了一瞬後，到底是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
公孫雪對於趙子燁的異常並沒有什麽想法，坦白地說，她對趙子燁這個人就沒有什麽想法，所對他的客氣和關照都是基於趙詩韻的麵子上。
拋開趙詩韻來說，趙子燁過得好壞和她沒什麽關係。而如今趙子燁在萬門書院讀書，代表的是他們將軍府，所以，她不能容忍別人欺負趙子燁。
但除卻這一基本保護外，趙子燁在想什麽，心情如何，是否生病，是否健康，這些同她全都沒有關係。
她不在意，也不關心。
更不會因此浪費哪怕一瞬的腦細胞，她所心心念念惦記的無非是這萬裏晴空下躲在暗處的那個，真正想要害她的那些人。
一次暨夢之術，一次千千情絲毒。兩次下來，險些要了她的命不說，更是險些要了溫子塵的命。
她當初以為皇室想要掩蓋下太後壽宴上的醜聞，所以，不會讓人說出宴會上的事情，便理所當然地以為他們不會處罰尉遲星淳。卻是怎麽都沒想到他們依舊會處罰尉遲星淳，還是以那種可怕的方式……
想到那日在恭親王府看到的和聽到的事情，公孫雪便覺得心底發寒。
可想到溫子塵說千千情絲毒是尉遲皇室的恥辱，便也覺得可以理解。縱然尉遲星淳是皇室子孫，可那又如何？尉遲昊天怎麽能容易別人的子孫來打自己的臉麵呢？
所以，同尉遲星淳逼問千千情絲毒的來源，也就不足為奇。
隻是，尉遲星淳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說，無論恭親老王爺怎麽勸，他就是不說。
這讓公孫雪很是奇怪，不過，按照尉遲星淳如今的態度，想要出門，怕是需要一段時間，畢竟，看守他的，是宮裏來的人啊。
-
“表公子，小姐，到了。”
車夫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公孫雪這才睜開眼睛，笑盈盈地睜開了眼，也不同趙子燁說話，便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趙子燁見狀一慌，下意識地跟出去，然後就看見公孫雪從馬車上跳下去，大步流星地往台階走，而不遠處，剛下車的曹均卓歡喜地朝著公孫雪揮手，然後抱著書一路小跑來到了公孫雪麵前，微微紅著臉，帶著興奮與喜悅同公孫雪說話。
而公孫雪彎著眉眼，很是耐心地聽著他說話，時而點頭，然後又說了兩句什麽，兩個人這才並肩一道上了台階。
但很快，海昱謹就突然出現在視野裏，追上公孫雪，伸手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笑得溫和潤朗的同她打了招呼。
趙子燁僵在馬車上，連書童催促他下車，他都沒聽到，直到書童又喊了兩句，他方才回過神來，然後低下頭，踩著下車凳下了馬車。
下馬車的那一瞬，他忽然就苦澀地笑了。
是了，他還在肖想些什麽呢？他什麽都比不過不是麽？
文不成武不就，家世能力相貌，無一出挑，所以，他還在奢望些什麽呢？
“公子……”見他忽然踉蹌了一下，小書童忙伸手攙扶住了他，這才不至於讓他摔下去。
趙子燁搖了搖頭，伸手拂開小書童的手，拿著書繼續邁上台階。
小書童不放心地跟上，伸手扶住趙子燁，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公子，你要是不舒服，咱們就回去吧，如今四月，請假一天也沒什麽的。”
“我沒事。”趙子燁搖了搖頭，眸中一片黯淡，就像是大火燒過的草原一般，隻有灰燼，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