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為什麽他就糟糕成了這個樣子
尉遲睿陷入了迷茫，他不止一次從禦書房出來後，站在高處看著這座皇宮。
夜裏的皇宮安靜森然，帶著生人勿近的冷硬。
沒有溫度，沒有柔和，更沒有絲毫可以讓人留戀的地方。
尉遲睿忽然就開始想念在平城的那段日子。
老實講，作為一個錦衣玉食長大的皇子，初到平城的時候，他一度無法適應那裏幹燥的氣候，以及城門外的黃沙漠。
在早春和晚秋的時候，時常有龍卷風卷著黃沙侵襲入城，然後給城裏的一切都鋪上黃沙。
即便是沒有龍卷風，大風也能把黃沙吹進來，然後吹得人一臉沙子。
可即便風沙那麽厲害，守城門的將士還是要堅守城門。絲毫不會因為黃沙吹在臉上太疼而懈怠。
這種時候，尉遲睿都是不願意出門的，可偏偏公孫雪活力滿滿，明明是一個女孩子，卻絲毫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白皙恬靜，溫婉柔弱，她是小麥色的皮膚，整個人也聒噪的很，明明邊城的夥食並不好，可奇怪的是公孫雪每天都精神滿滿，活力滿滿，像是一個充滿能量的小太陽一般。
等到黃沙和飆風來的時候，公孫雪總喜歡拉著她去城門口感受風沙的狂暴，一邊興奮的跟他描述邊城的風沙和各種傳聞趣事，一邊告訴他邊城的將士們有多不容易。
尉遲睿被風沙吹得臉疼，眼睛疼，心下緊跟著便煩躁起來。聽著公孫雪有說有笑的描述隻覺得聒噪的很，可想著公孫雪背後是大將軍，便硬生生忍下了。
邊城的將士都很喜歡公孫雪，尤其是沈淩煬，他尤為喜歡公孫雪，看向公孫雪的目光都帶著溫柔，這溫柔對於尉遲睿來說過於刺眼，刺眼的想要搶走，然後毀滅。
當然，公孫雪身上特有的陽光明朗，正直果敢，善良無畏也讓他極為厭惡，厭惡到恨不能立刻就把血淋漓的人生撕給她看，好讓她痛苦陰暗，自卑絕望。
可如今，公孫雪接連兩次出事，卻仍舊活的像個代表正義和光明的小太陽，這一點，讓他不甘心，卻又讓他羨慕。
明明，都是相似的人生，為什麽他就糟糕成了這個樣子，可公孫雪卻過得那麽好呢？
尉遲睿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不想承認他嫉妒公孫雪，嫉妒她有邊城將士和百姓的愛戴，也嫉妒她身邊有好的朋友，嫉妒她每次危險都有溫子塵的保護，更嫉妒她永遠心向光明，明明是相似的人生，本應該都在陰暗的地獄裏掙紮不是嗎？
憑什麽公孫雪就比他輕鬆，而他卻要如此艱難呢？
尉遲睿的不甘和怨念幾乎要滿出來，他緊緊握了拳頭，卻是抿著薄唇一聲未吭。
他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宿命”，可他偏偏就不想信命！
所以，隻要他足夠狠心，足夠努力，這些東西在未來某天，一定可以，也一定能夠——如他所願！
想到這兒，尉遲睿收回目光，轉身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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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下了幾天雨的緣故，宮裏的青石板地麵濕濕的，帶著幾分潮氣，而天氣也躁的厲害。
已經是一更天，宮裏宮外沒多少人走動，大家都待在各自的院子裏歇息。就連宮娥和太監也都閑了下來。四下裏一片靜謐，偶有巡邏的侍衛和拿著東西匆匆而行的太監宮女。
秦貴妃坐在錦榻上，歎了口氣看著從剛剛進來後便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看書的尉遲哲。
“哲兒，不是母妃非要說你，可你又不參加科舉，你一天天地隻讀書可怎麽行啊？”
尉遲哲聞言抬眸，神情不解而疑惑，“我記得小時候是母妃你跟我說要多讀書的，如今怎的又說這話？”
“你……”秦貴妃話語一噎，看著尉遲哲那張茫然純真的麵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偏偏責怪的話又說不出來，便隻得吸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哲兒，母妃並沒有說讀書不好，隻是你如今也大了，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你不可能隻用讀書就活好一輩子的，你還要學習別的。”
秦貴妃有些無奈，明明她從小到大都機靈通透，可生下來的兒子怎麽就有點兒蠢呢？
“哦。”尉遲哲點了點頭，收回目光繼續翻看手中的書，翻看了幾頁後，重新抬眸看向秦貴妃，放下手中的書道：“母妃不必如此憂心忡忡，母妃想要讓我如何做，又或者說想要讓我學什麽，直接說就是，兒臣一定努力讓母妃滿意。”
“你……你不是讓我滿意啊。”你是讓你父皇滿意啊，孩子……
秦貴妃越發覺得腦殼疼，卻又不好把話說的太直接，便道：“你這孩子，不是我想讓你如何做，隻是你好歹是個皇子，總要多學些東西在成。”
話罷，覺得自己鋪墊的話說的已經夠多，便沉著尉遲哲思考她話語的時候斟酌了一下，試探性地開口道：“聽說你最近在跟著你父皇學習處理政務，學習的如何了？”
尉遲哲搖了搖頭，隨即看著手中的書道：“那些政務奏疏委實沒什麽意思，父皇每天要批注這麽多委實辛苦。還有那些大臣……”尉遲哲說著說著像是來了脾氣，蹙著眉頭道：“那些大臣也真真是可氣，雞毛算皮的事情也要拿到父皇麵前吵一吵，甚至還把他們解決不了的案子和問題全都推到平寧縣主身上，說什麽是因為平寧縣主的關係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說辭簡直是可笑。”
見他麵上帶了怒容，秦貴妃越發覺得腦殼疼，伸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想要斥責尉遲哲說他關注點不對，卻又怕說的太重傷害到他的心，一時很是糾結，心下無奈歎了口氣後，暗暗搖了搖頭。
雖說她本身也覺得尉遲哲不是當皇上的料子，可若成個一心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似乎也不大好。
秦貴妃糾結非常，想要改變尉遲哲已經不大可能，如今所能做的，大概就是想辦法做些事，日後新帝繼位，也好給尉遲哲留下一線生機。
尉遲哲似乎對朝堂上大臣吵架以及那些無關緊要的奏折怨念很深，吐槽完吵架的事情後，便提及了他陪著皇上批閱奏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