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了……
他方才一直在出神，根本沒注意到公孫雪是何時進來的，直到聽到公孫雪的聲音，方才緩緩回神，等看到公孫雪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時，頓時擰了眉頭。
“怎麽都濕了？”
“也沒有全部都濕吧？”公孫雪哭笑不得，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不應該啊……，她剛剛從馬車裏出來的時候明明跑的很快的，而且，她都沒怎麽覺得衣服濕啊……
“你……”溫子塵似乎想要說什麽，可話到嘴邊，最終也隻是發出了一聲歎息，然後放下手中的手，想要從錦榻上下來。
公孫雪見狀頓時急了，連忙擺手道：“停——你有事兒說事兒，有話說話，千萬別過來！”
話音落下，她看見溫小獅子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桃花眼眸說不出的受傷。公孫雪嘴角狠狠一抽，頓覺自己像是傷害良家婦女又拋棄糟糠之妻的渣男。
於是，忙放緩了語調，好聲好氣道：“我剛剛淋了雨，身上有寒氣，你如今身子還沒養好，再從我這兒過了寒氣，回頭要是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原來是關心自己。
溫子塵稍稍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身子也漸漸和緩，他在錦榻上坐下，道：“我不過去，你趕緊喝一碗薑湯，在去換一身幹淨衣服。”頓了頓，又補充道：“最好再泡個熱水澡。”
“行！”公孫雪笑著應了，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明媚。
彼時，紅葉剛好端著薑茶從外麵進來。不過這一次她學聰明了，一下子端了兩碗回來。
“小姐，這是你的。”紅葉放下一碗薑湯後，便端著另一碗來到了溫子塵麵前，道：“世子，這是您的。”
“我又沒淋雨，用不著，都給她吧。”溫子塵淡淡說道。
紅葉聞言微微一愣，錯愕的眨了眨眼睛，道：“……小姐剛剛在門口已經喝了一碗了。”
溫子塵拿著書的手，忽然抖了一抖。
公孫雪嗤笑出聲，道：“下雨天喝薑茶可是將軍府的傳統，你啊，快喝了吧，我可喝不下三碗。”話罷，又喝了幾口薑茶，感覺身體越發暖和了，心情也跟著好起來，繼續道：“我們紅葉熬薑茶的手藝可好了，這薑茶可好喝了。”
看著公孫雪臉上的笑意，溫子塵心下莫名熱了一熱，明明外麵天色陰沉，大雨磅礴，可公孫雪站在那裏，穿著一身紅裝，卻硬是讓人覺得明媚光亮，像極了一個小太陽。
他想，他到底還是自私陰暗的，因為他隻想把太陽藏起來不給別人看。
別人有沒有光明有什麽關係呢？百姓有沒有安全感有什麽關係呢？與他何幹啊？他隻想守著他的小太陽暖暖和和地過上一輩子。、
哦不，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想守著他的小太陽。
……
外麵的天陰沉沉的，書童端著湯藥走進屋子裏時，趙子燁還睡著。
因著昨日的大雨，趙子燁回府後就打了噴嚏，等到二更的時候，就直接暈倒在了書桌前，好在當時大雨已經停了，趙詩韻派人去請了蘇苑回來，給趙子燁診治完，又開了藥然後灌了下去，這才沒出什麽大事兒。
不過，湯藥的效果到底是慢了些，趙子燁直到現在還昏睡著，而且，身上的熱也沒有退下去。
書童眼瞧著自家少爺發紅的臉，心下不放心，伸手摸了摸，果然燙的厲害，忙將人喊醒，然後把湯藥遞了過去。
喝完湯藥，趙子燁隻覺得從口腔到喉嚨全都發苦，可他向來覺得自己冷靜自持，不會鬧些沒用的小脾氣，也不會做些無用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苦的厲害，他都沒有開口問書童要一口氣，又或者一塊兒蜜餞。
小書童見他精神萎靡，以為他是生病的困倦疲憊，便扶著他在床上躺下，叮囑他好好休息後，端著空了的湯藥碗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房門。
外麵的雨聲似乎隔絕了一些，可仍舊能聽到暴雨拍打地麵的聲音。
趙子燁頭暈的厲害，身上卻是冷的厲害，他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眉頭擰的好似一副麻花。
迷迷糊糊地，他想起來自己做了個夢，夢見了公孫雪。
隻可惜，那並不是個美夢。、
夢裏的他狼狽而可笑，卻是拎著大雨站在鬆月閣的院子裏跟公孫雪道歉，想要得到她的原諒，想要跟她的關係有所緩和。
可公孫雪說了什麽呢？
哦，他想起來了。
她說，“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悔過都能被原諒，沒搭理說你知道你錯了，你悔過了，你道歉了，我就得原諒你，然後忘卻所有不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重新來過，這不公平。畢竟，你除了悔過什麽都沒做不是麽？所以，有什麽資格來請求原諒呢？又有什麽理由讓我當做過往那些全都沒發生過呢？”
夢裏的趙子燁沒有生病，腦袋也不疼，可聽了這話還是愣在了當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想，公孫雪說的的確沒錯，他除了意識到自己錯了，心下悔過了一番後，又做了什麽呢？
他什麽都沒做。
什麽都沒做。
所以，他有什麽資格來請求公孫雪的原諒呢？根本沒道理不是嗎？
想到這一點，他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到底是什麽遮住了眼睛，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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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第一場雨，自洶湧而來後，便連續下了幾日。
萬門書院擔心學子們出城危險，便特意給學子和夫子們放了假。
公孫雪樂得自在，便在府中安心且滿足的當起了閑人。
溫子塵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在鬆月閣安了家，就連換衣的衣服和夫子履都讓暗衛送了過來。
因著顧及和碩長公主，公孫雪心下有些忐忑，曾委婉的問溫子塵和碩公主知不知道他人在將軍府？溫子塵卻並不正麵回答，隻說自己想在哪兒就在哪兒，在哪兒都是自己的自由。
為此，公孫雪很是上火，心下不止一次地反思是不是給溫子塵的縱容太過，以至於讓自己如此上火。
可是，每當她覺得應該跟溫子塵麵對麵坐下來，好好探討探討人生時，溫子塵都會是一副可憐模樣，一副良家婦女被惡霸欺淩，而惡霸卻又不想負責的模樣。
甚至還會弱弱地、委屈的，紅著眼眶問一句：“小雪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