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呢?
“用縣主的話來說,如今時局對縣主來說很不好,對將軍府來說也同樣不好,我們都距離縣主遠一些,就能免於受難,可縣主也該聽說過,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這兩個字。”
“常言道,雪中送炭見真情,錦上添花哪有真。若我在縣主危機之時為了個人安危就遠離縣主,日後危機過去,縣主可還願意於我這等隻顧自己安危的小人交談?而我又如何有臉麵再到縣主麵前?”
“況且,男子漢大丈夫,即便是我功夫不如縣主,卻也應該頂天立地才是,怎能為了一己私利就拋棄朋友?若我今天能為了個人安危拋卻縣主,日後豈不是也能為了我自己拋棄父母家人?”
“我自認不如縣主,卻也不願意做這種薄情寡義之人。”
公孫雪聽完曹均卓這一番話,忽然就彎著眉眼笑了。
是了,連十六歲的曹均卓都懂的道理,她又有什麽可不明白的呢?
縱使讓曹均卓遠離她的話,是她自己說的,可若曹均卓真的因為她周身危機四伏而遠離她,屆時她心下可能會鬆一口氣,可想到這一點兒,還是會不舒服。
人啊,都是喜歡衡量和對比的啊。
如何能看出一個人對你好壞呢?不是錦上添花,那是雪中送炭啊。
所以,為什麽覺得溫子塵與別人不一樣呢?大抵是他無論在旁人麵前如何胡鬧,如何折騰,可在她危機之時,總能挺身而出救她與水火之中的原因吧。
所以,安危重要嗎?
重要!
可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情誼同樣重要。
-
公孫雪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酉時。
因著曹均卓的那一番話,她的心情都好了許多。當然,若非海昱謹下雪時非要讓他捎帶一程的話,她的心情會更好!
不過,鑒於盛思蘭的關係,以及自己麵對海昱謹時的鬱悶,公孫雪便大度地將馬兒讓給了海昱謹,自己則鑽到了趙子燁馬車裏。
雖說趙子燁同她也不和,但相比於海昱謹,她還是願意跟趙子燁待在一處。
雖然趙子燁麵冷,但至少不廢話。
果不其然,一路回來,趙子燁一句話都沒同她講,公孫雪樂得清靜,則閉著眼睛在馬車上休息,中途還一度睡了過去。
等到下車的時候,還是趙子燁的書童把她喊醒的。
“小姐,您今天怎麽跟表公子坐同一輛馬車回來啊?我明明記得您早上出門的時候,是騎馬去的啊?”早早在門口等候的紅葉,眼看著公孫雪從馬車上下來,說不出的費解。
“哎,別提了,等我回鬆月閣再跟你說。”想到海昱謹,公孫雪無奈吐了口濁氣,伸了個懶腰問:“小瑀還在練武場嗎?”
“在呢!”紅葉點頭,道:“奴婢來接您的時候,去練武場看了,小公子和小虎都在呢,兩人說等你回來,還信誓旦旦的說,今天一定能在小姐手下多過幾招呢!”想起兩人說這話時的模樣,紅葉便忍不住笑意。
“挺有鬥誌啊!”公孫雪笑出聲,點了點頭,又道:“看來他們最近有所進步,既如此,便讓我瞧瞧他們進步了多少好了。”
-
趙子燁從馬車上下來往前院走時,就看見公孫雪的身影消失在園子的拐角處,瞧著像是去練武場的。
他腳步頓了一頓,想到下學時在山門前看到的場景,薄唇緊抿,握著書卷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公子?”見他停住不走,書童忍不住喊了他一聲,然後就瞧見趙子燁搖了搖頭,然後抬腳向前。
-
因著萬門書院隻有一個騎射課夫子,是以,所有班級的騎射課都是公孫雪負責,公孫雪因此變得忙碌,趙子燁除卻上騎射課和在飯堂吃飯外,鮮少遇見公孫雪。
而今天,他是在萬門書院的山門口看見公孫雪和海昱謹的,彼時,兩個人不知在說些什麽,隻是趙子燁距離兩個人比較遠,想著自己往日裏同公孫雪的關係,也不好上前詢問,便隻能默不作聲地下了台階。
然後裝作路過一般往兩人所在的地方湊了湊,然後就聽見海昱謹喊的那一聲“雪兒”,一時間腳步頓住,耳朵好似被燙傷一般,一顆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盡管他麵上依舊是那副淡漠神情,可心下的悲傷和難過已經如洶湧的浪花一般湧了出來。
鼻子是酸澀的,心是酸澀的,口腔裏滿是滿滿的苦澀。
他握緊了手中的書卷,花了好大一番力氣,這才控製住自己,然後平穩地下了台階,原本嗡嗡作響的、滾燙發熱的耳朵也隨著距離漸行漸遠而恢複正常。
遙遙地,他聽見了海昱謹的輕笑聲。
早在晌午的時候,他已經上了海昱謹的課,知道那是江南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子海昱謹,可是,他卻不知道海昱謹同公孫雪相識。
畢竟,公孫雪從未去過江南,而海昱謹也是初次來京城。
所以,兩個人是怎麽認識的呢?
趙子燁心下好奇,卻又想不明白,又忍不住想海昱謹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願意屈尊來萬門書院教書?
要知道,他畢業於赫赫有名的青山書院,如果他真的想要教書,完全可以留在漢江城,留在青山書院。
可如今,他來了京城,來了萬門書院……
若非是為了什麽人,又或者抱著什麽目的的話,這一切委實難以說得通。
可如果他真的是為了公孫雪而來呢?
想到這一點,趙子燁心下忽然說不出的苦澀難受。
他以前從未發覺過公孫雪的好,如今他剛剛有所察覺,就發現別人比他察覺的更早,甚至還比他對公孫雪要好。
這樣的認知讓趙子燁很是痛苦,以至於上馬車的時候都險些一腳踩空,但好在車夫及時扶住了他。
然而,就在他控製住自己不掀開車簾去看公孫雪和海昱謹如何了的時候,馬車忽然輕微晃動了一下,隨即簾子被人掀開,一身磚紅色衣裳的公孫雪,如一隻紅燕般飛了進來,淺笑著同他說了句話後,便靠著車廂在一旁安穩落座。
趙子燁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感覺,隻知道馬車離開萬門書院的時候,自己緊握的雙手,忽然就鬆開了……
盡管手心裏滿是汗,可看到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的公孫雪時,心下所有的苦澀難受,忽然就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