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看不見的溝壑
呆若木雞。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地下車庫,而我的手機,也不知道是落在嵐瀾車上還是服裝店裏,或者在一路狂奔中丟到何處,摸了半天也沒能找到。
頹然坐在路邊,心中無比苦澀,這下連打電話和嵐瀾解釋的機會都沒了。
老張和小苦也沒再露麵,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倆還是灰溜溜跑掉,讓我們自行消化更好,或者壓根沒找到我…
一直坐到海王國際打烊,不知又過多久,一雙平跟皮鞋出現在我麵前。
慢慢揚起頭,我差點破口大罵。
忍著氣,我怒道,“夢翔,你,你特麽有病吧?幹嘛整這一出?想害死我是不是…”
夢翔糯糯著,彎下腰對我說,“楓哥,楓哥…唉,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是啊,你沒想到!”
我苦笑,“我特麽也想不到!唉,誰又能想到呢?”
“楓哥,我其實…我覺得小兩口之間不應該這麽容易鬧別扭吧?”
夢翔咬著嘴唇,顫聲道,“我,我沒談過戀愛,就覺得戀人之間總是深愛對方,互相信任…因此,一個惡作劇一樣的玩笑,不該引起這麽大誤會的!”
我想罵她,卻在看到夢翔憔悴疲憊的麵容後,又將那些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算了…你走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她當然不知道,我和嵐瀾的愛情就像玻璃人,稍不留意就會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我們,經曆了太多坎坷,彼此之間變得比任何一對戀人都要更敏感,更容易受到傷害。
人這一輩子,有時候真的不能錯一次,隻要錯了或者誤會了,就一定會在彼此心裏留下芥蒂,從而隨時會讓這顆不信任的種子生根發芽…
夢翔不明白這些,隻是勸我,“楓哥,要不我給嫂子打個電話,就說,就說那些紙條上的字都是我寫的,我故意跟你們開玩笑的…”
“行了!”
我已經懶得罵她什麽,“你寫的?你幹嘛要寫?你居心何在?夢翔…你還是走吧,別跟我這兒添亂了!”
夢翔卻站著,倔強道,“我不!楓哥,這事兒是我的錯,我要是不能讓你和嫂子和好,我…我心裏不安生。”
我煩躁得不行,終於忍不住怒斥她,“你現在覺得不安生了?夢翔,我問你,剛才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要選擇她在的那個時間給我!草,就算你是跟我們開玩笑,可…麻痹的,你就不知道有時候這種玩笑不能開,開不起?”
夢翔被我罵得哭起來,“楓哥…嗚嗚嗚,那,那咋辦啊?我…”
“咋辦?涼拌!行了,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夢翔還是不動,後來甚至直接挨著我坐在馬路邊,也不再說話,嗚咽著靜默著。
雲出星隱,我們不知道坐了多久,我隻覺得屁股上涼意迥然,終於再也坐不住。
站起身,我伸手給夢翔,“起來吧,你還要坐到什麽時候?”
她看著我,良久才伸手和我相握,借力起身。
歎了口氣,我默不作聲當先順著馬路向前走,夢翔跟在後麵,如同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彷徨著恓惶著。
“喂,”我站住,問她,“你看見我手機沒有?”
“看見了,看見了!”
夢翔連忙從隨身挎包裏掏出手機遞給我,“掉店裏了,我也是在收拾的時候才發現手機的…楓哥,剛才我心裏很亂,沒想起來給你…”
抓過手機,我看到上麵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特麽來自老張兩口子,而嵐瀾,則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
我想給她打電話解釋,卻猶豫再三,終於放棄。
心裏很清楚,有些話隻能當麵和她說,電話裏根本說不通的。
看看時間已經來到夜裏十一點半,我不放心,打車送夢翔回到她的出租屋。
看到對方上樓,開燈,我才悵然若失轉身離去,步履沉重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前行。
心裏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次我又傷了嵐瀾的心,而這種看似並不算太嚴重的傷心,卻很可能成為比上次程瑤馨跳樓還要難以逾越的,坎!
…
當我終於回到嵐瀾的公寓,卻沒在樓下車位上看到那輛C200。
心裏著慌,我連忙跑上樓,打開房門。
屋裏一片漆黑,我立即打開所有的燈,挨個房間找遍,依然沒有發現嵐瀾回來過的跡象。
急了眼,我生怕她遇到什麽意外,於是再也顧不上別的,給她打電話。
然而回應我的卻隻有10086那句可惡的,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如同丟了魂,我栽倒在沙發上,心裏亂糟糟,不知道這個時候嵐瀾會去哪裏。
片刻之後,我覺得實在不能繼續這樣等下去,便再次衝出門,跑到街上攔住一輛夜班出租,直奔嵐瀾在T市的別墅。
隻是當我心驚膽戰用那把她給我的鑰匙打開門,再一次,我失望了。
依舊沒有嵐瀾的人影。
我幾乎要抓狂,想著這個時候,監獄回不去,兩個住所沒有人,嵐瀾究竟會跑到哪裏去?
忽然,茶幾上的一張紙引起我的注意,抓起看,正是嵐瀾留下的便條。
“楓,你不要找我了,今晚我想自己靜一靜…還有,這幾天我會住在監獄宿舍…我覺得,我們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我…真的受不了你這樣,博愛、濫好人,還有濫情!”
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我覺得自己沒了魂魄。
不知何時,天空中已然飄起細雨,我站在窗前,點上一支煙默默抽了幾口。
遠處,夜色裏似乎出現群山的影子,我卻知道,哪怕是在白天晴空萬裏之下,那個方向也根本不可能看到山的。
我苦笑,在一支香煙抽完之後坐回茶幾前,用簽字筆在嵐瀾留下的便簽後麵加上兩行字。
“瀾,愛情就像是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我出來了,你卻進去了,我們難道真的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嗎?”
寫完這幾個字,我也沒心情呆在嵐瀾的別墅,而是悠悠蕩蕩如一個孤魂野鬼般再次來到大街上。
深夜,散發著黃光的路燈下車來車往,在一個跨街天橋上,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慢慢覺得自己好像被那些在身下呼嘯而過的汽車,帶著飛走,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