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你還說你不是山神
靜水大師的反常舉動，頓時吸引了整間會議室的注意。
上一秒還在嘮嗑的神職或僧侶，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迅速扔下了手中的瓜子，將視線投到靜水大師身上。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幾天鬧的沸沸揚揚的高尾山事件。
關於這件事，整個東京都業界內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屬於超凡力量引起，要列入超凡事件之中。
因為那詭異的紅葉、恐怖的雷雲以及忽然出現的山神，完全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對超凡事件最感興趣的人，正是他們這些人。
而靜水大師，正是藥王寺的主持，也是在場之人中，少數見過那位山神真容的人。
所以這一嗓子，直接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跳。
山神，在現場？
此刻，靜水大師緊張的注視著白木俊的臉龐。
上下打量著，反複確認了幾遍。
肥大的耳垂都在微微顫抖。
完全沒想過，高尾山山神，竟然會在這場會議中現身.……
他在心裏破口大罵道。
神道教的這些人，也太卑鄙了！
竟然搬出尊神來對付他們？
這是要逼著自己上西天去請佛祖嗎！
看著靜水大師震驚的表情，白木俊微微一愣。
隨即站起身來，口氣謙遜，十分禮貌的回答道。
“大師可能認錯人了，在下並不是什麽山神，而是天集神社的神官，白木俊。”
聽到這個回答，靜水大師一怔。
隨即又端詳了幾眼。
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個青年，雖然看起來和山神的容貌非常相似，但是比起那位山神，少了幾分神性.……
或許是山神的後代，或是與山神有緣之人。
想到這，靜水大師頓時鬆了一口氣，豎掌低頭，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是貧僧唐突了。因為施主看起來十分麵善，讓貧僧誤以為是自己的一位熟人。如此看來，是貧僧認錯了。”
“失禮，失禮。”
道歉的同時，不動聲色的裝了個逼。
告訴神道教的這些人放尊重點，自己其實和那位山神的關係非同一般.……
“大師客氣了。”白木俊溫和的笑道，隨即重新落座。
一旁的羽川夜夜美目連眨。
待白木俊坐下後，她悄悄拽了拽他袖子，有些不解的問道：“白木神官，你怎麽打算的，為何不告訴他們呢？”
“告訴他們什麽？”白木俊略微有些詫異。
“高尾山的事情啊……”
看著白木俊困惑的表情，羽川夜夜忽然明白了什麽，小聲問道。
“白木神官，這幾天是不是沒上網？”
“是的。”白木俊點了點頭。
這兩天時間，前一天被他拿去追蹤九尾貓妖。
後一天，則忙著處理東京都的妖怪。
因此對網上日益發酵的高尾山事件，一無所知。
怪不得。
羽川夜夜這才明白。
不是白木神官心機太深。
而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安上了一個山神的身份。
正想科普一下，會議室的門卻忽然打開。
幾位警官走上台，按照各自的位置紛紛入座。
其中包括大和警部在內，一共有四名警部，一名警視，外加一名警視長。
落座後，坐在中間的那名警視長巡視一圈，率先講話。
桌上擺著他的名牌，黒田武蔵。
雖然身居警視長這樣的高位，但在現場眾人麵前，態度也顯得非常恭敬。
沒辦法，畢竟是人家的領域。
“首先，今日諸位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鄙人在此深表感謝。”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在上個星期三，我們位於澀穀區的靈異六課，受到了怪物的襲擊。”
“在這次襲擊之中，暴露出很多問題。”
“之前，我們曾經向諸位購買過眾多的符籙以及法器。這次襲擊中，也有警員試圖拿這些反抗。但是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似乎在對方眼中，那些東西，還遠不如槍械來的威脅大。”
“這件事，諸位知道嗎？”
黑田武藏沉聲說完，抬起頭，想從在場的眾人眼中看到些驚訝回應。
結果滿場都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在場的專業人士心裏都清楚。
賣給警署的那些符籙和法器，傷害非常有限，隻能用來對付非常弱小的靈鬼。
即便是對上稍微強一些的靈鬼，輸出就捉襟見肘了。
至於拿來對付妖怪.……
完全沒考慮過。
看著會議室裏眾人的樣子，黑田武藏也是有些憤怒。
每年警署都會批下來十幾億的經費，用於給靈異六課的警員購買除靈設備上，可結果就這？
對方隻來了一個，就把一個課給單刷了！
他強壓著火氣問道。
“鄙人想問一句，諸位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對付這些怪物？”
一時間，無論是神道教還是佛教的眾人，都沉默了。
那可是妖怪！
是存在於傳說中，甚至超越曆史的生物！
這邊建議你們逃跑呢！
“阿彌陀佛，辦法……當然是有的。”半晌，靜水大師沉吟著開口。
“大師請講。”抓住救命稻草般，黑田武藏連忙道。
“警視長可曾聽過，神道器的說法？”
黑田武藏一愣。
雖然到了他這個位置，對除靈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所謂的神道器，他也從未聽過。
連忙道：“請大師解惑。”
靜水大師點了點頭。
“一般的凡鐵，並不能真正擊殺妖怪，隻能造成些傷勢。隻要給它們時間，傷口就能複原。”
“同樣的，子彈、手榴彈這些武器也很難奏效，特別是對於那些以防禦見長的妖怪。”
“但是，神道器作為特殊的器具，可以做到這點。”
“古時候的將軍以及劍豪，除去少部分人之外，斬殺妖怪，也是靠的神道器。”
“所以說，如果想要抵禦妖怪的侵犯，最好的辦法，就是派一名神道教的擁有者，長期駐紮在警署之中。”
“那大師能不能派一些這樣的人，來警署之中任職？”黑田武藏請求道。
“不可能。”靜水大師果斷拒絕道。
“現在我們手中的神道器數量，太少了。”
“估計整個東京都，能拿出來使用的神道器也不足百件。”
“而且還要留下守衛寺廟的神道器，拿出來的就更少了。”
“那大師說這話的意義在哪？”黑田武藏一愣，頓時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警視長莫急。”靜水大師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接下來貧僧要說的，才是重點。”
“雖然能拿出來使用的神道器不多，但是東京都每家都有幾件，被妖怪玷汙了，需要重新淨化的神道器。”
“沒有交還，而是自己供奉了起來。”
“貧僧說的沒錯吧？”
此話一出，神道教眾人也不得不點了點頭。
“這些，才是關鍵。”靜水大師擲地有聲道，“淨化一件神道器，可能需要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這實在是過於漫長。”
“但是近來，我寺已經研究出了一種全新的方法，可以加速這一過程。”
說罷，靜水大師使了一個眼色。
身旁的慧通心領神會，立刻拿過一個包裹，展開在眾人麵前。
那是一個木魚。
一半有著楠木的圓潤、另一半卻被烏黑色絲線侵蝕著。
“除去供奉之外，我們專門還加派了僧人在其身旁二十四小時誦讀佛經，結果發現，有一種特殊的能量，進入到了神道器之中。”
“淨化的速度，提高了數倍。”
“像這樣的神道器，隻要數年，就能淨化成功。”
這句話，如同炸彈引爆般，將會議室炸的鴉雀無聲。。
靜水大師抬起眼皮，得意的掃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神職團。
如何，這一手是不是直接給你們壓死了？
果然，在座神職人員，遇到他的目光，都紛紛躲閃。
直到看到一雙明亮的雙眸，正若有所思的看著。
靜水大師一愣。
發現這雙眼眸的主人，正是剛才自己認錯的那個小神官……
嗬嗬，嚇傻了嗎？
看到這，靜水大師決定乘勝追擊。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和藹的微笑。
“阿彌陀佛，白木神官還有何指教嗎？”
白木俊聞言，起身走到靜水大師麵前。
嚴肅的點了點頭。
“在下覺得，靜水大師說的很對。”
靜水大師心中一樂。
好，小夥子說的真好！
沒想到神道教裏，竟然出了這麽一個和我佛有緣的人。
要不要考慮轉行當和尚啊？
本寺保吃住，還送僧袍！
正當他考慮如何勸反白木俊時，卻聽著白木俊繼續向下說道。
“但並不完整。”
“靜水大師可能不清楚，其實神道器的淨化，並不是一個線性關係。”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一天灌入五十點法力，淨化這件神道器，或許要用三年時間。”
“但是如果一天輸入一百點法力值，反而隻需要一年。”
“而且，如果一次輸入更多的話.……”
白木俊沒有再說下去。
而是伸出手，輕輕的按在木魚之上。
刹那間，一陣溫和的銀光在會議室之中兀自亮起。
突如其來的銀光落在眾人眼中，如同一輪新月，垂掛天邊。
這是什麽招數？
現場無論是神職，還是僧侶，紛紛色變。
他們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正經由他們身邊。
這力量平靜、溫和，讓他們心生寧靜，向往美好。
銀光平複。
白木俊收回手。
眾目睽睽之下。
侵蝕的亂紋，已經消失不見。
木魚已經恢複了那本柔潤，明亮的身軀。
甚至較之前更為圓潤、飽滿。
向眾人展示著。
“阿了個彌陀佛的……”
靜水大師愣愣的看著忽然精神起來的木魚。
抬起頭，看著白木俊那副認真的臉龐。
嘴角顫顫。
你你你你……
你還說你不是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