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九 單獨行動
自從華雅千秋離開之後,雲笙很久都沒有動過一下,她低著頭,身邊的氣壓十分低沉。
舞千代進來時,也看著她保持這一個姿勢,便終於忍不住道:“最多還有幾天康帝就要死了,你想開點,別在這要死要活的。”
舞千代以為她就隻是在介懷康帝的事而已,也沒想太多。
想到雲笙又昏睡了幾天,這才剛醒來還未進食,她便命人送來膳食。
雲笙動了動,端起一碗清粥便慢慢地喝了起來,她的動作慢條斯理,琉璃般的眸子卻一片深沉。
舞千代有些意外,沒想到雲笙竟然還願意吃飯,看樣子是有些想開了,便挑眉問道:“方才華雅前輩來了,你們聊了什麽?”
雲笙的手微微一頓,險些將粥撒了出來,她低了眉眼,素淨白嫩的麵容帶著幾分冷意,似是不想多提。
舞千代見此,也知道自己不該問出口,便住了嘴,再也不說話了。
長夜漫漫,星海茫茫,這寂靜的夜晚,萬籟俱寂之中,禦書房裏依舊點著一盞明火,發出昏昏沉沉的光澤。
康帝坐在燈火旁,正襟危坐低下眉頭,搖晃的燭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顯得十分孤獨寂寥。
“扣扣扣!”門敲了三聲,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
這隻是暗示的聲音,根本不用得到他的同意,隨即有人進來了,他眼皮掀起,望向來人,正是舞千代和雲笙二人。
“陛下,時日到了。”一聲最後的審判,定下了他的結局。
他笑了笑,從容起身。舞千代把康帝的靈識帶入一片幻境中,那記憶碎片猶如冰雪般亮晶晶,觸碰一下卻很快地消融了。
“這是蘭玉師姐的最後一片記憶碎片,你最後看一眼,它便可歸位了。”
最後康帝麵色蒼白地從幻境中醒來,雙目無神。
舞千代正色道:“想要一個人起死回生並不容易,若是你想要救她,就必須獻出你的靈魂,你願意嗎?”
康帝回神過來,點點頭,他喉結動了動,嗓音低沉道:“我想最後看她一眼。”
紫廬升起嫋嫋輕香,清香醒腦的香氣彌漫著殿內的每一處角落,長長的帷幔落下,風輕輕吹動,光影也隨著徘徊,將室內的風景隔離得欲隱欲現。
隱約看到這室內空空蕩蕩的,隻有地麵上擺放著一尊精致的冰棺,裏麵躺著一個人。
康帝眼眸一下子便濕潤了,他頂著一張飽經風霜的蒼老麵容,腳步沉重地過去,他的心像是要跳出喉嚨。
玉常,竟被那天道代神關在暗無天際的一處,親眼看著他違背誓言,登基為皇,娶妻生子,這種折磨真人令人肝腸寸斷,心神俱裂!
一瞬天堂,十年人間,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指尖發顫地撩起帷幕,昨日,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真相。
往事如煙,抖落一地的風塵,他曾努力想要忘了這些所謂的風花雪月,到頭來,卻發現這些記憶居然占據了他整個世界,他所有的逃避都是徒勞無功的。
他想不通,為何自己會把最愛的人逼到如此地步?
玉常在冰棺內緊閉雙眼,絕美的容貌未曾毀壞,殷紅的唇瓣依舊鮮豔無比,像是在睡著了一般。
康帝眼眶通紅,似乎又像是回到了那般真情歲月,他是英俊輕狂的少年郎,心中充滿純粹的愛意,沒有太多算計。
若是他魂飛魄散能救回玉常,他自然願意。
此刻看了她最後一眼,他已經心滿意足,願她經此一世,卻忘一切,忘掉他給她帶來的痛苦。
願他化為雲煙,也能守護著她,生生世世。
……
看著康帝這一係列悔痛不已的舉動,雲笙眼中沒有半分同情,她問舞千代到底要怎樣複活玉常。
舞千代拿出手中的蘭花簪,眸光沉沉地道:“複活一個死人,需要用到南疆巫國的一種秘術,不過這種秘術十分邪門,需要一人自願地貢獻出自己的靈魂,也就等於魂飛魄散,再也沒有輪回轉世。”
這也算一報還一報了,康帝害得玉常魂飛魄散了,如今也輪到他來魂飛魄散去救她。
雲笙從舞千代口中得知這秘術名為逆命,本來就是邪術,可這世上很少有人甘願奉獻自己的靈魂,這逆命之術也很少真正用起,漸漸消失在世人眼中。
不過玉常臨死前竟找到了這逆命之術的功法,並且傳於一人,可見她早已預料到了康帝會為她做到如此地步,這股狠勁,連自己都算計上了,雲笙自愧不如。
舞千代笑道:“蘭玉其實是個對感情特別自私的人,若是背叛了她,她報複的法子也是別人想不到的,她執意要複活,我不可能不幫她。”
“你說她把著秘術教給了誰?”雲笙對其他事情毫不在意,唯獨注意到了那人。
舞千代微微一頓,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猶豫,才道:“是梅七七。”
雲笙突然怔住了,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她心中還是對梅七七有種難以言說親近感,就像是她們之間有種若有若無的牽絆。
她時不時的能夠感受到這種牽絆,就像是和言塵之間的伴侶契約一般,但卻又不完全相同。
雲笙倚著欄杆,眺望遠處,忽然生出幾分落寞之感,她才想起了有幾天都沒看到言塵了。
“這次做法是十分重要且不可幹擾的事情,所以我召集了四位堂主,到時候你也可以認識一下。”舞千代此時開始轉移話題,似乎不想她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梅七七身上。
雲笙本也沒想太多,她淡淡地點點頭,其實報複康帝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夠了,她也沒有必要留下來看著她們施法,如今她有了靈力,自然要抓緊時間去處理其他人。
翌日清晨,她早早地起床收拾東西,順便又改了個妝容,便打算不聲不響地離開這個別莊。
剛踏出房門,她便看到一抹清麗的身影站著在門外,這身形樣貌都十分出眾,像是二十上下的女子。
那一雙眼睛,像極了記憶中的某人,雲笙隻覺得腦海裏閃過什麽,快得抓不住,忽然覺得十分踏實。
雲笙回了神,上下打量了麵前的女人一番,問道:“你是……梅堂主?”
梅七七又頂著一張新麵孔,神色鎮定自若,眼裏又好像多了幾分激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