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七 壓抑
韓春柳沒說話,丁琴往那樹上一瞥,嘲笑道:“這是你娘?你認不出你自己的娘嗎?怪不得被人騙了幾年。”
韓春柳眸光一動,“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怔怔地望著枯樹上掛著的女人,她不是她娘嗎?
逆著陽光,他忽然看不清她的身影,那個女人,對他來說是如此的陌生。
秋風蕭瑟,府裏響起一片哀嚎哭喊,他是韓少主,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在乎。
韓簫留給他的整個世界,都是在這陰暗的府裏度過的,可是這一切都變成了束縛他的怪物。
“這個女人,不是你娘,所以她這是畏罪自殺,你不懂嗎?”
轟隆一聲,他便感覺頭上猶如五雷轟頂,他的所有努力,在這一句話變得如此可笑。
微涼的雨點滴落在他的臉上,他卻一點都不在意,死死地盯著丁琴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一個女人刮花了臉,對自己的孩子忽然變了個態度,冷漠自私……你說說,為什麽她就不能是韓蘊為了控製你而存在的?”
“不!我不信!”他搖頭說道。
“不信?”丁琴冷笑一聲,“把人帶上來!”
“是!”幾人壓著韓蘊上前,韓蘊盯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便說道:“她的確不是秋娘。”
……
韓蘊死了,他被丁琴五馬分屍而死,韓春柳冷眼看著他死,因為韓蘊把所有實話都說了,丁琴答應放他韓府一條生路。
“做我的奴隸!”丁琴對他說道,韓春柳有些迷茫,聽她說,他真正的娘沒有死。
他答應了,卻因此受盡屈辱,被她百般折磨,他的尊嚴都被丟得一幹二淨,唯有一股信念支撐著他。
有什麽丟人的呢?他隻不過是回到了從前罷了,他這幾年的日子不過是比以前體麵一些罷了。
被打回原型,他就這麽快受不了了嗎?
那他的娘呢?她會如何?她能夠撐得下去嗎?
在一片人群之中,他聽見了無數的嘲諷,看來是他的壞事做多了。
他抬眸看到了一個人,在他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同類,心裏竟升起一股詭異的快感。
但是那人身邊竟然有個女子,不像他,一直是一個人,他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不滿和嫉妒。
他眸子看著雲笙的身影,隱晦地把她記在了心裏。
這一刻,他是落魄的奴隸,被人戲耍於街頭,忽明忽暗的登打在他的臉上,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真的好累,他好想睡覺,睡著了便再也感受不到心累了。
……
“嗒嗒嗒……”寂靜的夜裏,有人的腳步聲響起,那是誰?
他一身是傷,被丁琴綁在了柱子上,抬起眸子,感受到這陣腳步聲的不同。
不是丁琴,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來?來做什麽?難道是想要殺了他?
不!不可以,他還不知道他娘的下落,不然他好不容易撐過了這麽多天有什麽意義?
“放心,沒有人想要殺你。”那人從暗處走來,一身風流孱弱,像是先天不足,但眼裏卻一片深沉。
丁宇?他瞳孔縮了縮,有些不可置信。
“咳咳……”他咳嗽兩聲,之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他一邊笑著,一邊把他的鐵鏈解了開來,韓春柳警惕地說道:“你想要做什麽?”
丁宇從背後拿出一幅畫,裏麵是個溫婉美麗的女子,額頭上點綴著一個花鈿,更為她增添了幾分驚豔。
她規規矩矩地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巧笑嫣然。
歲月靜好,此刻的月光柔和,她猶如靜止在了這畫中,他心中一抽,抬眸對上她的眼睛,他們像是隔著不同的時空遙遙對望。
“娘!”他無聲地喊了一聲,卻沒有聽到她的回應,這寂靜清冷喚回了他的心緒。
“此人名為秋娘,死於八年前。”
此話字字誅心,一刀刀地紮得他鮮血淋漓。
“不!”他猶如一頭暴怒的幼獅,心存憤怒,卻渾然無力。
暗室裏回蕩著他倉惶的聲音,“這不是真的,我娘沒有死!她沒有死!”
若是她死了,那他活著為誰?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笑話嗎?
“嗬嗬,這張畫在韓蘊的書房裏,掛了這麽多年了,看來韓蘊喜歡她,若是她沒死,韓蘊怎麽可能不去找她?”
丁宇又勾了勾嘴角,湊近韓春柳的耳旁說道:“你娘,其實是被韓蘊親手殺死的,他臨死前什麽都交代了。”
“是嗎?”韓春柳怔怔地說道:“那我呢?他們不管我了嗎?”
他們為什麽要這般?為什麽要讓他獨自來承受?
“我的妹妹想要吊著你的胃口,不讓你死,我於心不忍,看著你這樣活著真的不容易,便來告訴你真相。”
丁宇勾起嘴角,半張臉隱於暗處,讓人覺得他神秘莫測,事已至此。
他看著韓春柳頹廢的模樣,滿意地笑了笑,轉過身慢慢走遠。
活著真不容易?
嗬嗬,他是想要告訴他早點死嗎?不!他不能死!
韓春柳瞪大眼睛,裏麵充滿滔天的仇恨,他要把那些人都殺了,要他們生不如死!
“哈哈哈……”他麻木地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畫,喃喃地說道:“生不如死。”
他已經生不如死了……
雲笙皺著眉頭,從韓春柳的記憶裏脫離開來,她感受到一陣沉悶的壓抑。
再睜開眼,哪裏還有什麽小廝?原來這都是幻象。
她呼出一口氣,卻看見前麵忽然出現個人影,嚇了一跳。
“哼!”熟悉的傲嬌聲音響起,猛得抬頭,便看到李延辰站著在她的麵前,臉色不好地看著她。
好像她又背著他做了什麽不好的事,雲笙想起來今天早上他的舉動,臉色一下子就青了。
“你來做什麽?”雲笙感覺看到他就有些頭疼。
“怎麽?我不能來?”少年臉色還有些蒼白,顯然是還沒恢複,但是他氣勢倒是不弱。
一雙烏黑的眸子不善地盯著她,語氣不好地說道:“傷還沒好,就亂跑著出去,你是想要再出去添一身新傷回來嗎?”
雲笙無語地看著他,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好像以前也看見他受了不少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