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 幼時
他的眸子閃了閃,忽然笑了笑,臉上還是一副惡意滿滿的樣子,“原來,是我的獵物啊。”
他的聲音帶著一聲纏綿,眼裏戾氣頓消,突然安靜下來,痛苦地閉上了眼。
雲笙不敢亂動,他這個樣子又像是上次一樣,失去理智,說一些胡話,甚至還會和她動起手來,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她給掐死了,那她今天就算冤死了。
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脖子上,有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早知如此,就不來趟這趟渾水。
“雲笙,雲笙……”他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突然放開了手,扯上了她的衣襟,不安分地亂動起來。
“喂,喂!”雲笙驚得一震,這人還趁機耍流氓了?這可是屋頂啊,她使勁全力推著他,可是他卻一絲不動。
他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她,有些憤恨,極力地吼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這聲音令雲笙耳膜都要被他震碎,她歪過頭,不想直視他,含糊不清地說道:“你清醒一點!”
“我已經很清醒了,我告訴你,為了你,我都要瘋了!”他雙手掰過她的腦袋,讓她好好地看著自己。
少年稚氣的眸子裏閃過小獸一般都戾氣,就像是因為總是追不上自己的獵物一般。
這張秀色可餐,偏執深情的臉,誰看了都會心動幾分。但是,雲笙被強硬地限製了人身自由,心裏有些惱怒,她又不得不耐心下來,她可不敢和他打起來。
“放開我。”她悶悶地說道,她相信這時候李延辰還有有些理智的。
他突然一愣,又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上次我便說道,若是你不聽話,我會玄鐵將你鎖起來,鎖到一張大床上,然後……你就是我的了吧?”
她眸光一動,實在是不想和他說什麽,畢竟說得出這樣的話,隻能說明他心性徹底扭曲,再也沒法救治了。
就是一個小流氓加變態。
他應該不會傷害她,雲笙突然催動靈力,一掌將他擊開,不過她隻是打中了他的肩膀。
雲笙趁勢脫離了他的桎梏,喘了一口氣,便看到他癱坐在地,眼裏似乎有些迷茫,看著她說道:“為什麽打我?”
雲笙:……
好家夥,還會裝委屈了,他難道還有間歇性失憶症?剛剛說的混賬話不記得了?
她也掌握了力道,相信自己沒有傷了他。
雲笙慢慢地蹲下身,看著他,眼裏有些憐憫,他的確是一生多坎,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還不知是經曆了什麽。
但是她不會為了他,背叛自己的想法。
“你還好吧?”她問道。
少年垂下了眼瞼,濃密的睫毛投下一排陰影。
“嗯。”他輕輕地發出一個音。
“那……那些殺手為什麽殺你啊?”她轉了轉眼睛,好奇地問道。
他的眼底戾氣頓生,隱忍地說道:“沒有原因。”
怎麽會沒有原因呢?雲笙不相信,認為他不想說出來,目光觸及他的赤瞳,本來想著問問這個毛病,話到嘴邊又忍不住憋了回去。
她怎麽可以這樣刺激他脆弱的心靈呢?他都已經魔怔了,要是她再問下去,他又要發狂如何?
“趕緊走!”他突然低聲說道,話中有些痛苦。
雲笙一怔,他叫她走?那他現在這個樣子,能回去嗎?
她遲疑了片刻,又聽到他說:“既然不走,那就別想走了。”
一陣力道將她拉下來,跌落在他的懷裏,他雙手環著她的腰,感受她掙紮,力道又重了些。
雲笙暗罵,沒見過這樣快地改變主意的。
少年呼吸急促,臉色蒼白,落下豆大的汗珠,似乎在忍著巨大的痛苦,“別動,別亂動,我不會傷害你,就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卑微,雲笙果真不動了,看著他的手指骨節泛白。
禦魂咒的後遺症,又發作了,他腦海裏像是起了一場風暴,刮著他的記憶牆壘,讓他痛苦不已。
這一次的記憶,並不是那三年的記憶,而是小時候的記憶。
冰天雪地裏,這不知是什麽城,是什麽街。
麵前的巷子,破破爛爛,大雪覆蓋了整條道,連那臭烘烘都水溝都堆滿了雪,沒有了夏天的蚊蠅髒臭,看起來倒是極為瞬眼。
不過,這天氣卻讓人不好過,他赤著一雙腳,腳上十指凍得發了瘡,已沒有了知覺,他的衣服也單薄不已,簡單的一層單衣,皮膚貼在寒冷的空氣裏。
每一根神經都體會到了寒冷,把這種感覺無限放大,讓他都有些麻木了。
但是他還是不停地走著,像著僵屍一般動著雙腿,他知道前麵有溫暖的地方,到了那裏,就不會再冷了。
不知何時到了一處破廟,他哆嗦地開了門,鑽進了稻草裏,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他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是經曆過這樣的苦難。
這破爛廟也隻是比外麵好一點而已,至少沒有雪飄進來,可是的確是破破爛爛,四處通風的,是不是地有股冷風呼嘯而過。
他縮著腿,弓著身,不停地搓著兩隻手,又冷又餓。
前麵有座彌勒佛,漆已經掉落,它笑得寬厚敦實,目光慈悲,李延辰冷眼看著它,竟然出了神。
“阿姐!”一聲稚嫩而又驚嚇的聲音響起,在這破廟裏十分突兀,畢竟這裏有不和他一樣的人,都在這裏避著雪,但是又沒有食物,誰都想著省些力氣,才能熬過這個冬天。
他眸子一動,向著那出聲的地方望去,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抱著他的十歲左右的女孩痛哭。
那女孩嘴唇泛白,眼睛緊閉,再也沒有了生息,看來應該是被凍死了。
他隨著他們這些人到處漂泊,是無人管的孩子,隻能在大街上乞討過日。
沒有人同情他,因為他們看慣了這樣的事情,一路上不知死了不少人,現在不知是第幾個了。
他烏黑的眸子一閃,他要活著,即使不知為了什麽,也要活下來,他絕不會死在這個冬天。
“阿塵。”旁邊有個人在喊他,那是一張麵黃肌瘦的臉,眼神閃著幾分算計,他隻看了他一眼,便閉了眼。
那人卻繼續糾纏:“阿塵,下一個城便是臨州城了,聽說那裏繁華富足,但是我們現在若是一直在這裏待下去的話,橫豎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