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闖密室下
他不知不覺拉住了雲笙的手,心中的感覺更加踏實了點,他的黑眸滿是無措,眼中含著一波水色。
雲笙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這瞬間,少年的瞳孔縮了縮,觸及一片柔軟的懷抱,他的意識微微回神。
鼻尖是少女淡淡的馨香,驅散了頭腦中的一片痛苦的混沌。
“好點了嗎?”雲笙放開他,她認為此人看到了娘親激動得頭疼,她隻是給了他一個善意的擁抱。
果然有用,這不好了嗎?
少年還是蹲在地上,他腦中的痛意起初像潮水一般大起大落,最終慢慢潮水褪去,歸於平靜。
他此刻神色有些呆滯,突然黑眸微動,閉上眼睛遮住其中的情緒。
“你是玉常?”他的語氣淡淡,就好像真的沒有把那女子當做娘。
女人一雙眸子波光瀲灩,宛若星辰,像極了他,隻不過裏麵沒有一點溫情。
“沒錯,我是玉常。”丹唇輕啟,她慢慢地回答道。
她繼而輕笑一聲:“你剛剛這是怎麽了?難道看見了我如此激動?”
雲笙詫異道:“你不是他的娘親嗎?為何態度如此冷淡?”
玉常瞥向李延辰,不輕不淡地說道:“的確是我兒的身體,不過當時你一出生就沒氣了,我也以為你死了,就當做沒生過這個兒子。”
剛剛出生就死的孩子,算不得是她的孩子,就算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而已,況且,她早就已經死了這麽多年,還會在意什麽母子感情?
這副身體上麵還有著她的血脈氣息,她一眼便看出來了,就算是孩子沒死,也和她無緣分了。
李延辰猛得睜開眼睛,眼裏閃過震驚和不解,她說什麽?他一出生就死了?
“我的記憶裏明明有你的存在。”他的唇色蒼白得嚇人,眼裏充滿著迷茫和不解,看向那個女人。
她卻嗬嗬地笑了起來,眼中閃著淚點:“我以為你死了,把你扔出皇宮,不久之後我也死了。所以你說得是什麽鬼話呢?我的兒,你不會是想要報複為娘吧?”
她的聲音淒涼,帶著九天之上的空靈之美,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假的,又是假的,李延辰腦中似乎有驚雷滾過,眼睛瞪大,這樣說來,他八歲以前的記憶都是虛幻的。
他起身站定,一雙點漆一般的黑眸,灼然凝睇著玉常,這個女人美豔無雙,她現在眼中笑得癲狂。
回首往事,隻覺得那腦海裏母親的形象已經完全消失,再無留下一絲痕跡。
“你看看,這人竟然死而複生!”她語氣似乎充斥著不滿和疑惑,繼而充滿怨毒,“為何天道對我不公!”
她歇斯底裏地發作一通,繼而平靜下來,恢複那凝重的神色,揉了揉眉心,似乎非常困惱。
一個人在一處地方待久了便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是仙女也會變成瘋婆子,不過,玉常還算好的了,最起碼,她的理智還存在。
雲笙也感覺到不可思議,這李延辰竟然還有這樣的遭遇,死而複生?這倒是神話一般的存在,不過真死和假死可不一樣。
說不定他那時候就是假死,然後倒黴地被扔了出去。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李延辰,隻見這人眉頭蹙起,黑眸深不見底,那臉上的神色似乎十分平靜,一點悲傷都沒有。
她感歎自己的眼界又變得開闊了,聽這李延辰的語氣,人家小時候淒慘得已經臆想過了自己有母親。
怪不得他會變成這副陰晴不定的性子。
少年感覺到了旁邊那同情的視線,轉過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玉常又恢複那九天神女一般高冷的樣子,說道:“你們這是來做什麽的?”
李延辰還處於震驚和思慮的狀態中,雲笙見機發話:“你也是花清派蘭堂主蘭玉吧?”
蘭玉算是她的化名,玉常皺了皺眉頭,抬眸望著旁邊那個唇紅齒白的玉麵少年,說道:“你是何人?”
“我是沈聽竹的女兒。”她也不瞞著,又猶豫地說道:“清棠,你認識清棠嗎?”
玉常的眼裏閃過一道瑰麗的色彩,喃喃道:“清棠?”
嘴角輕輕勾起,“自然認識。”
她似乎已經看透了什麽,笑容帶著幾分悅雀,說道:“你想知道什麽都行,我和你先做一個交易?”
雲笙點點頭,她從懷裏拿出一個簪子,通體輕透,光澤潤華,正是那個蘭花簪子。
玉常滿意地笑了笑,她眼中帶淚,過了這麽多年,她終於可以出去了。
這個孩子竟然懂得她的心思,還帶著這個簪子過來,想是早有準備,真不愧是華雅血脈。
這外麵的符咒和鈴鐺,將她鎮在此處多年了,而這個空間裏的時間流淌得比外麵慢許多,若是真的算起來,她已經在這裏幾百年了。
這裏隻是她織的夢,是她永不衰敗的空間,她無聊之時,在這個空間裏麵織著一草一木,萬物自然都是經過她的手。
而現在,歲月的流逝和孤獨讓她開始憂愁痛苦,她真的好想解脫,不過從始至終,那人一直在等著她的低頭,她也在等著那人的懺悔。
她不想再等了。
釋懷一笑,忽而天地崩裂,雲笙二人的身邊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前麵的石門依然開著,裏麵是冰天雪地的模樣,飄著寒氣。
“進去吧。”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赫然是玉常的聲音。
雲笙向前走去,而李延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睛凝視著她:“別去!”
“我去救你娘!”她一字一頓地回道,這玉常即使把他扔了,那還不是他娘嗎?難道他一下子就記恨上了?
“她不是我娘。”他的語氣淡漠,就是一副六親不認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答案,玉常即使把他當做兒子,他也不會把她當做親娘。
記憶裏的八年都是假的,他怎麽可能還相信親情?況且玉常此人不可靠,進了裏麵,不知會發生什麽。
“臭小子。”那聲音頗有幾分幽怨,“我不會傷害她!你急什麽?”
這個李延辰和他爹一樣,薄情寡義,玉常心裏又扭曲了起來。
少年一把放開她,“去吧,出了什麽事情我不管。”玉常的話令他心裏一突,十分慌亂。
他沒有著急。
雲笙進了這個秘室,果然裏麵是一間巨大的冰洞,四周冰雕細膩,栩栩如生,不遠處有一個冰棺,裏麵似乎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