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蘭花簪
雲笙穿著一身雲紋黑衣,輕輕地穿過這繁華的街道,來到這茗香居門前。
門外有幾盞橙紅的燈籠,在招牌下麵發出柔和的光輝,這燈光照著雲笙的臉,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翩翩少年公子如玉,讓這夜出的小姐丫鬟們一眼便暗許芳心。
這古街繁華,竟比白天的臨州城更加繁華。
她緩緩地走進,裏麵擺設樸素大氣,光線明亮而不刺眼,客人都是衣著錦繡羅衫,無不謙和有禮。
她走到二樓,隻見一個包廂處站著一位女子,那女子儼然就是那小首飾店的掌櫃。
她也看到了雲笙,眼睛微微一亮,招手示意。
雲笙保持著謙謙公子的形象,過去溫和一笑,盡顯風流。
她開口說道:“在下來遲了,實在不知令大人來得如此早。”
掌櫃微微一笑,“公子不必客氣,我們大人也才是剛剛才到,請進。”她打開包廂門,讓雲笙進來。
隻見一位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在裏麵的桌案旁坐著,帶著幾分儒雅的書生氣質。
雲笙和他相互行了禮,兩人席地而坐,相互對麵。
那白軒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為雲笙斟了一杯茶,嫋嫋霧氣升起。
白軒瞥了一眼對麵的公子,說道:“白某今日一見公子,便知道公子是人中之鳳,不知公子是何姓名,籍貫是何地?”
“在下名為慕安,不過是一介草民,家中落戶徐州,不足掛齒。”
白軒語氣有點驚訝,“慕公子可是和京城慕家有關係?”
“並無任何關係。”雲笙微微一笑,慕安似乎是京城慕家的旁支。
她這麵不改色的撒謊,白軒看著也不漏神色,不知他有沒有相信,他笑了笑,開始轉入話題:“聽我的掌櫃說你想買下那蘭花玉簪?公子可知道那簪子的來曆?”
雲笙眼裏興趣正濃地看著他,“不知。可否請白大人告知在下?”
“這簪子是當今聖上的一位娘娘在宮中的時候偷偷賣出去的。其實這簪子看上去和普通的玉簪子沒什麽兩樣,但是這的確是那位娘娘的隨身物品,自然是物有所值,價錢也是水漲船高……”
“白某現如今也算是手頭匱乏,所以打算賣了這簪子,好養家糊口。”這做官的微薄收入無法滿足他的開銷日常,想起最近去賭場輸了大量的銀子,他眼神一暗,閃過幾分算計。
“白某認為,這簪子怎麽都說值一萬兩銀子,白某不想廢話,隻問公子想要買下此簪嗎?”
一萬兩白銀是他的十年俸祿。
他從懷了拿出了一個紅木雕花的盒子,輕輕打開,裏麵放置著那支蘭花簪子,通體瑩潤,質地上乘,那蘭花薄如蟬翼,吐露花蕊,雕刻得栩栩如生。
雲笙定了定睛,她眸光深深,看向簪子,“白大人,價錢好說,你隻要告訴我這簪子具體是如何賣出去的,還有那位宮中的娘娘,她是哪位娘娘,為何要賣這簪子?”
白軒微微一笑,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這簪子的主人原來是皇上的玉美人,後宮佳麗三千人,這個玉美人算是極為特殊的一個。她的位分在後宮之中算是中下,再是普通不過了,光說美人,後宮就有幾十個,誰能記得她?
怪就怪在皇上招她入宮一來就隻寵幸她一人,當時的盛寵可謂是天下皆知。但是極少人見過她的長相,世人以為這隻是一個胡編亂造的傳言,否則這皇上既然如此寵愛她,怎麽如此長時間還不給她提高位分?
我本來也是這樣以為的,沒想到卻親眼見到那位正值盛寵的娘娘的侍女出來販賣簪子。”
雲笙聽到這裏,突然打斷其說的話,探究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那人是玉美人的侍女?”
白軒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他最終道:“當時我在丞相大人的身邊,丞相大人一眼便認出那位是玉美人的侍女,並派人攔下了她。”
那時候的丞相,是王府的老爺子王謙,行事狠辣,絕不是君子的作風,是一個不好惹的人。
誰知道那玉美人如何在盛寵時變得如此落魄,這其中更是有不少貓膩。
雲笙自己也知道一點關於玉美人的事,傳言她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但是過了幾年就死了,世人哀紅顏薄命,但在世之時有了幾年皇帝的情深一片也不枉來塵世一趟,卻不知逝者是否安息。
聽這白軒話中的信息,這白軒以前當時應該是去京城求仕途,她不確定,便輕聲問道:“不知白大人可告知在下,您是如何看到這一幕的?”
他臉上劃過一絲羞窘,但還是忍著說道:“白某那時去京城科考,眾位考生不經意間和丞相碰了麵,便聊了起來。”
雲笙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是去和丞相套近乎,想被提攜,被羞辱了。
“後來白某看到王丞相對侍女……”他猶豫地想了想,說道:“侍女被王丞相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王貴妃出來阻止丞相,並且說出這簪子是皇上初見玉美人時,玉美人頭上戴著的唯一頭飾……”
這蘭花簪子皇上稱其為蘭花美人,就是指這玉美人,這份盛寵天下女人都豔羨不已,也喜歡上了這蘭花簪子。
那時候無論是官府小姐還是民間女子,都是頭戴一支蘭花簪子,隻希望被那深情的帝王一眼看上,可惜,自從玉美人香消玉殞之後,帝王再無臨幸後宮。
世人皆知康帝一生隻愛一個女子,並且遇見她之後,隻有她一個女人。甚至有人將此驚天動地的愛情編為戲劇,名為蘭花笑,在各處戲台說唱,無人不知。
至於玉美人為何要賣出此簪,白軒心裏也有些迷糊,不過他並不在意,他看向雲笙:“這簪子的確是玉美人的那一支,這個我可以保證,所有人走了之後,我趁機買了下來。”至於如何買,多少錢買的,他不便說。
他眸光帶著深意看向雲笙,“說到如此,慕公子可還有其他的疑問?”
雲笙接過盒子,細細地看著,她說:“在下還有另一事要請教白大人,三天前一位雲府的姨娘雨兒進了你的店,她便不見了,還請白大人告知在下,雨姨娘是被大人藏起來了嗎?”
說道此處,雲笙話藏鋒芒,她眉眼暗沉看著對麵的白軒。
白軒頓時臉色大變,眼裏出現殺意,“你是何人!”
雲笙危險地笑了笑,慢慢起身逼近了白軒,她看著白軒那蒼白的臉,“本公子都將名諱告訴大人了,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你和那雨姨娘是何關係?到雲府裏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