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順水
原生劍意沒有固定的方向,根據悟道者需求自我衍生。大道三千不止,小道更是難以數計。柳道子所修煉的忘生劍屬於自悟,忘生劍意之困難也是世間罕見。
凜冽的劍意之中風氣雲揚,赤目姣目光如炬,身影盤旋升起中空。四周飄蕩的劍影紛至遝來,寒光之內寸草不生。
手中佩劍猛然抬起,伴隨著源源不斷的烈風,整條銀光劍河頓時墜落,其中蘊涵的劍影壓力釋放,劍域也在同一時刻展開。
滾滾劍塵之中,柳道子仗劍而起,周身環繞的劍域中的利影閃爍著各色的寒光。
忘生劍!
劍影浪濤傾注下落,被移平的山頭中劍陣插滿,四周皆是紛飛的塵土,破碎的落葉卷曲飛舞。土壤中劍影飛起,四麵八方皆是寒光冷劍。
天際中銀光劍河綿延萬裏,陰安城城衛軍百無聊賴的站在城牆上,遠處的克卓山傳來的動靜已經持續數天。
“都多少天了,統領有什麽動作嗎?”
“動作?拉倒吧,裕康如今注重北伐沒空搭理咱們,若真回過神來,浮陀國又能堅持幾天?”
“行了,那都不是咱們該考慮的,等過兩年咱們就退休了就能享清福嘍。”
眾人歡聲笑語,縱然不遠處戰鬥激烈。
天穹劍影破空而去,帶動地上塵埃驚起。城衛軍抬頭相望,隻見閃著冷光的劍影直墜而下,麵色驟變放聲嘶吼。
“戒備!戒備!”
老兵看著天穹的劍影甩了甩手中煙鬥,灑落的煙灰飄飄揚揚。
“嗬,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
城中百姓惶恐,墜落的劍影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四處衝撞。不久,崩塌的聲音開始在陰安城內傳播四散,煙塵過後滿目瘡痍。
“劍起忘山!”
柳道子暴喝手持佩劍迎麵而上,周身劍域已經進階崩碎,自然混雜孕育出來的劍意遠超他的想象,實力強大的自己甚至落入下風。
銀光劍河旁出現若隱若現的一座虛空之山,山體似是空靈如夢如幻。四周飛舞的劍影盤旋伴在左右。柳道子踏空而去,忘山順流劍河而來。
“封斬!”
厲嗬之聲傳遍四周久久不息,劍影寒光坐落忘山之上,四麵八方同時出現潮水般的劍影。身處中心的柳道子目光陰沉,這一次他可險些翻了車。
僅靠原生劍意提供的短暫靈能,赤目姣舞動著身軀艱難盤旋。麵對著柳道子化身而來的劍影忘山,他此刻已經無力再戰。
吼——
淒厲的嘶吼聲哀轉不絕。柳道子眼神漠視,若非眼前這條長蟲阻攔,自己哪裏會浪費這麽多的時間,忘生劍,忘生劍,還不如說是留命劍。
忘山壓境,來自天穹的靈能壓力促使他難以呼吸,身體上的血口甚至泵血嚴重,兩隻眼睛中也是血絲充盈。
陰安城如今城牆破碎,來不及避難的人橫屍街頭,縱然是那些步伐快的被倒塌的房屋壓倒也不在少數,遭到打擊最嚴重的的莫過於占地麵積最大的城主府。
廢墟中人影爬出,陰安統領灰塵塗臉,抬頭看著依舊下墜不斷的劍影臉色陰沉,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也不過如此了。
“統領!”
四座城門的城衛軍此刻集中在此地,為首的老兵腰間別著煙鬥,手中提著長戟。
“統領,四處城門都被毀壞,陰安城方圓十裏之內都受到了不同大小的衝擊。”
劍影依舊在源源不斷的下墜,陰安統領深吸一口氣開口:“帶著百姓離開陰安城地域,等到流劍停了再做打算。”
“那陰安城這裏朝廷會不會.……”城衛軍有人開口。
“一群弱儒之輩,有本事讓他們上戰場!”他冷哼一聲語氣不屑。都是在朝廷混日子的,自己被外放,那沽名釣譽之人卻在朝廷掌握大權。
劍雨依舊在繼續,克卓山上的忘山已經到位,柳道子身在忘山之上,佩劍頃刻出鞘!
蒼蒼劍影瞬時千百裏,那一刹那時間都為止停頓,隻剩下四周風聲獵獵依舊聽得清楚,伴隨著劍影出鞘,忘山同時下墜。
轟!
嗤拉拉——
力拉崩倒之聲,盤旋在半空的赤目姣身上力壓忘山虛影,柳道子神色冷淡的看著不遠處的巨大劍影,那正是劍意所在。
噗!
**崩裂,血水灑落天空渲染了盤桓旋繞在周身的劍影,猩紅色劍身如同火中鍛造的赤炎巨劍。
吼——
赤目姣淒厲的嘶吼聲沒有引起柳道子的半點注意,忘山虛影下落的力度他自由分寸。
嗖——
靈舟閃爍,林良遊目光看著不遠處幾近崩碎的陰安城流光閃爍,情況比他離開的時候更加糟糕了,抬頭隻見遠處巨大忘山虛影格外奪目。
“那是什麽?!”袁本之驚愕的看著忘山虛影。
銀光劍河已經夠吸引注意力了,此刻龐大的忘山虛影哪怕在相距如此遙遠的距離中依舊能夠感受到巨大的威壓。
“忘山。”
忘山他曾經見過,毫不誇張的說他也是力拚過的。雖然接過是被忘山虛影直接壓死。隱約記得之後的忘山應該是實體。
“赤目姣快不行了?!”袁本之目光如炬。
被忘山所壓製的赤目姣此刻渾身浴血,儼然一副氣息欲斷的模樣。
“沒用的,柳道子不可能讓他死。”
袁本之眼神黯淡,此前便聽說了柳道子所修之劍,想來也是,都已經過去數日,依照柳道子的實力赤目姣不可能活這麽長時間。
“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林良遊看著他說道:“你才是,好好活著。”
靈舟上的法陣似乎失效,凜冽的劍風刮割兩人的臉龐,刺痛感迎麵襲來。林良遊的神色謹慎,看著不遠處下墜在陰安城中的劍影,陣法師失效多半與那有關。
轟隆隆!
一瞬間雷電打坐,忘山之下近乎氣絕身亡的赤目姣咬牙掙紮著,他縱橫克卓山多年,從未收過如此對待。
劍影相互對拚,柳道子淡漠的神情中帶著些許嘲諷,阻擋自己多日的劍意也不過如此,節節敗退之中甚至發出了劍道哀鳴。
凜冽的劍道相互對拚,墜落的劍影相互交錯,巨劍虛影即便被壓製也有著萬夫不敵之力,原生劍意本就如此,柳道子早已有所預料。
“壓!”
暴喝聲起,壓製赤目姣的忘山騰空飛起,巨大的威壓瞬間綿延數百裏。
嗡——
山林中僅存的活物也在這巨大的威亞之下盡數爆體而亡,鮮血橫流,染紅了半邊山頭。
突如其來的靈能威壓使得靈舟寸步難行,袁本之麵色漲紅的蹲坐在靈舟一角,即便有係統加持的林良遊此刻一樣麵色難堪。
轟隆隆——
劈裏啪啦!
雷湧山崩,四周盡是蒼茫碎石。
靈舟寸步難行難以移動,半空中的兩人感受著凜冽的氣息體內氣血翻湧。
“你們看那是什麽?!”士卒忽然抬頭指著靈舟開口。
陰安統領目光望去,隻見靈舟劇烈顫抖,墜落的劍影擦肩而過。
“不怕死的家夥可真不少。”
劍河橫跨萬裏,四周劍域封鎖,劍影墜落,陰安城都發安然無恙,更何況是一片孤舟。
靈舟晃動漸漸傳來崩裂之聲,林良遊神色微變隻見拋出了一柄鐵劍。
砰!
頃刻間鐵劍斷裂,劍影劃出弧線繞過靈舟。臨近劍河的靈舟風雨飄搖,穿梭的劍影僅差絲毫便能將其擊破。
遠處雷聲轟鳴,劍影紛飛的同時壓力驟然再次繃緊,空間在這一刻仿佛凝滯,墜落劍影的速度減緩許多。
“那畜生要幹什麽!”袁本之抓著船邊,臉色蒼白。
壓力重擊之下,林良遊臉上同樣沒有什麽血色。
隻見赤目姣掙紮著渾身浴血的身體,蜷縮伸張中開始漂浮。坑道中濃稠的血水浸染土壤,血淋淋的土塊凝結堅硬的一團。
察覺到異動的柳道子餘光掃視,忘山重壓,手中承劍。
“孽畜!”
聲線落下,數以千計的劍影脫離劍海朝著赤目姣刺殺而去。
寒光凜冽,劍影重重。
“不必看了,赤目姣死不了。”林良遊看著遠處的變動開口說道。
柳道子做法看似決絕,實際上劍影的軌跡存在極大偏差,最多將赤目姣修補過的身體進一步重傷。倒是方便自己去接最後一擊。
調動劍影使得此間得以喘息,林良遊趁機操縱靈舟疾馳而去,脫離了劍河墜落的範圍。隨著時間流逝,劍河已經虛幻更多,天邊多半已是看不見了。
“你做什麽!”被扔下靈舟的袁本之麵色驟變。
“我答應他了,你得活著。”
靈舟破空而去,空留下袁本之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人是誰他心中有所猜測。
慕容修白的請求對於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危害,袁本之也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和影響。正是出於有所考慮他才會安然放他離開。
“靈舟上是何人?!”尋來的城衛軍開口嗬斥。
袁本之蹲坐在地上不聞不問,他一介散人,既不是城衛軍也不是朝廷官員,他的出身並不是浮陀國,勉勉強強倒也算得上是浮陀國百姓。
淒厲的慘叫聲接連不斷,被染的半邊紅的樹木上散發著惡臭的氣息,凝結的猩紅色土塊兒宛若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石。帶著點刺鼻的氣息。
靈舟逐漸靠近,柳道子目光探來:“這地方不是你區區一個築基就能夠踏足的,速速離去!”
“前輩誤會了,晚輩路過見前輩除妖辛苦,特意來此效力。那血蛟如今重傷,晚輩願代勞為前輩解除這個麻煩。”
有人自告奮勇自然是好,持劍對抗的柳道子並未多想便應了下來:“宰了赤目姣,東西都歸你。”
赤目姣身上那點兒東西,柳道子確實看不上,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