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萬鬼陰井胎藏大陣
張周府也感覺到了靈台之上的變化,一股業力自靈台而生,破去周身一切邪障,業火照徹前方無邊幽暗世界,顯出了那座銅門的真正模樣。
看到那銅門模樣,張周府不由地吃了一驚,這一座門戶與他掌心的鬼門一摸一樣,隻是眼前的這一座銅門卻要小了許多,而且銅門之上隻有一層鬼氣籠罩,並無諸般厲鬼哭嚎慘不忍睹。
他用手一指眉心,輪回業火猛然自靈台之上射出,化作一道火光將銅門之上的鬼氣酌煉開來,這才一腳踏出,從雲橋之上落了下來。
收回了輪回業火,張周府往銅門前一站,那一道燭光頃刻間放出無窮光輝,將身後虛空照徹通透,張周府回頭一看,隻見身後雲橋消散,彼岸之花片片凋零,先前的鬼氣也都消失不見,隻剩下雲橋之下無邊無盡的幽暗,從中傳來一陣陣淒厲慘叫,仿若幽冥一般,不可窺見分毫。
“你方才若在雲橋之上猶豫片刻,此時你便成為幽冥之鬼了,那雲橋乃是冥府奈何橋顯化在世間的虛影,內含無邊業障,招引修道之人墮落幽冥,乃是道門之士最為忌諱的東西!”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自張周府心底傳來,卻不知是什麽人發出的。
張周府正自納悶,忽然聽見一聲悶響,轉過身一看,隻見那銅門“轟隆”一聲被推了開來,他神識略一感應,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氣息,似乎這一座銅門乃是自行打開一般,並沒有外力相助。
鬼修一脈乃是世間修士中最為詭異神秘的一類修道之人,張周府雖然之前也接觸過兩個鬼修,但都無甚交情,其中一個還險些要了他的性命,是以他對鬼修一脈並無多少了解,便是後來的白衣煉氣士,張周府也沒能從他口中打聽出來些什麽,況且他對這一類道法也無甚好感,若非是在幽冥骷髏中得了七殺絕命骷髏,他還不一定便會去修煉幽冥大法!
那銅門打開了隻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方才那道昏暗的燭光,也隨之綻放了開來,光線仍舊如先前一般,沒有絲毫黯淡下去的感覺。
張周府立在銅門之外,任由燭光照徹周身,好像要將他洞穿一般,整個人都隱隱約約變得透明了起來,一身血脈顯化出來,縱橫交錯,蘊含了無邊強大的力量。
被那燭光照徹了肉身,張周府忽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力量傳遍周身,頃刻間便將他一身血肉禁錮了起來,一時間竟然無法流轉,虧得金丹之上那一道鴻蒙紫氣及時射出,繞著周身經脈一轉,化去了那股詭異禁製力量,這才讓他感覺好過了一些,周身氣血也漸漸運轉了起來,不似先前那般凝固不動。
“咦!你身上還有道門法力?怪道我瞧你不大順眼,原來如此!”剛剛沉寂下來的聲音,忽然間又自在張周府心底響了起來,好似他內心深處埋藏了一個人,在對他說話一般,頗為詭異。
“燭光映照之處,我便無處不在,你尋我不著!”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好似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張周府聞言,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聽此人說話的語氣,倒像是個古朽老者,隻是這人說話的聲音卻不知從哪裏傳來,極為古怪,而且對方似乎料定了張周府根本找不見他,是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出聲提醒。
“你這老頭兒,裝神弄鬼什麽?我若能尋你出來,你該如何?”張周府也被那老頭的話給激惱,先前他心神便受了幽冥骷髏的侵擾,雖然他自家也察覺了出來,但自從來到了陰山地脈,他的內心深處便有股奇異的感覺,並不願去刻意地壓製那幽冥骷髏的鬼氣。
此番他被那老頭兒的話語惹厭,心中也有些不忿,那銅門之內不過一處荒廟,一眼便可看穿,便是有人藏在其中,張周府神識四下鋪展開來,連蛇鼠蟲蟻都逃脫不得,更何況是一個聲音頹敗的老者!
不過,他見這一座古廟之中頗為陰森,目光所及,地麵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井口,排布成一座奇異的陣法,一股股雜亂躁動的怨氣自井口散發出來,在半空中凝聚不散,充斥在整個古廟之中,好似要將這一座陣法催動起來。
然而那些怨氣在半空中還未凝聚完全,便被一道青灰色的燭光照住,須臾間便又崩散開來,無法成形。而那些燭光被半空中的怨氣攪散,幾番曲折映射,光華也漸漸黯淡,最終灰敗下來,變作昏黃的光線照在銅門之上,自門縫中照射了出去。
張周府方才便是被這些散亂的燭光照射,整個身體一瞬間便似失去了力量,筋骨之中像是被人種下了一道禁製,動彈不得,連他的猿魔血脈都凝滯了下來。
不過,也隻是片刻的時間,那燭光中蘊含的詭異力量被古廟中的怨氣攪散,又被鴻蒙紫氣一轉,便都驅除了出去,不能影響張周府分毫,是以此番他才恢複了神智,否則不消片刻,便要化作一具白骨了!
瞧了片刻,張周府心中多少有些悚然,這一座古廟太過荒涼,不似有人居住,便是煉氣之士,在那些怨氣侵擾之下,說不得也會難以自持,一身修為都要被消磨殆盡。
不過,那蒼老聲音接下來的話,卻讓張周府為之一驚,不由地猶豫了起來。
“你若能尋到我的真身,我便助你將這一座‘萬鬼陰井胎藏大陣’煉化?”那蒼老衰敗的聲音中,略帶一絲蠱惑,隻是那老者的語氣,卻似乎充滿了悲涼與孤寂,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未必便有那個能耐。
張周府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暗自思忖了起來。他先前對這些鬼道之物頗為嫌惡,但這段時間以來的幾次鬥法中,卻都得了七殺絕命骷髏的相助,才能全身而退,甚至連那九重金丹的黃公羊都在他手底下吃了大虧,最後被宋幼青一劍斬殺,冥冥之中,張周府已然與鬼修一脈牽扯不清,而且此番無故被帶到了這一座陰山古廟中,其中機緣,似乎已有定數。
“既然來到了這裏,怎好就這般一走了之,況且這老頭兒話語之中似乎頗有幾分深意,他答應助我煉化那什麽‘萬鬼陰井胎藏大陣’,豈非易於,其中定有蹊蹺,我且將他找了出來再說,諒他也不能對我如何?”張周府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當下便不遲疑,抬腳一步邁出,步入了青銅大門之內。
就在他邁入古廟院落的那一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淒厲鬼吼,無邊怨氣瘋狂湧了過來,避開燭光的照射,一股腦地衝向了銅門之內的這位不速之客。
張周府也是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知道這座古廟頗為古怪,不定便有什麽陰謀詭計,此番猛然感覺周身陰風大作,無數惡鬼的怨氣撲麵而來,急忙往那燭光映照的地方挪了一步,隨即一指眉心,那道剛剛才被他煉化的輪回業火疾射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血色的火光,頃刻間便將那些怨氣灼燒煉化,張周府見狀,也不著慌,指揮了那道輪回業火,在身前夭矯舞動,凡有怨氣撲來,便二話不說一口氣燒個精光,不須半個時辰,那些圍繞在周圍的怨氣便都四散了開來,遠遠地躲在井口上方,絲毫不敢靠近。
而煉化了無數怨氣的輪回業火,此番也變的更加壯大了起來,業火紅光照射之下,加上那不知從哪裏散發出來的青灰色燭光的禁製,那些從陰井中噴發出來的鬼物怨氣,都紛紛避讓了開來,不敢再輕易靠近張周府身前半步。
見周圍怨怒之氣不在靠近,張周府這才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緩緩向前走去。這古廟也不知有多少個年頭未經修葺,內中荒草遍地,除了那些詭異陰井附近寸草不生,其餘的地方都有沒膝深的蒿子,鬼氣縱橫,在張周府經過的時候,都紛紛逼退,生怕也被輪回業火煉化。
地麵青磚已經盡數碎裂,踩在上麵,發出陣陣磚石摩擦的聲響,在這等荒涼淒慘鬼氣濃重的氛圍下,顯得異常刺耳,便連張周府自己都覺得極不舒服。
耳邊傳來無邊哭罵嘶吼咆哮尖笑,聽在耳中,好似身處幽冥地獄一般,讓人內心深處,無端生出一股幽怨之氣,憋在喉嚨之中,想要奮力嘶吼,叫喊出聲一般。
“妖魔鬼怪,果然是世間最凶惡的一類存在,若非我氣血強大,又有鴻蒙紫氣護體,隻怕連雲橋都走不得!”張周府暗自心驚,強壓下心中那股暴戾的怨氣,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從銅門到古廟的正殿,期間不過百十步的距離,張周府卻走的十分小心,眼看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廟院的正中,還有一半的路途未能走完。
然而就在張周府想要繼續前行的那一刻,在他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井口,內中猛然噴發出一股幽冥鬼氣,不等張周府手腳撤回,便被那股鬼氣扯住了臂膀,猛地往下一拉,將他整個人都扯入了井口之中,須臾間鬼氣消散,連同那井口也消失不見。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張周府根本未做準備,他本來隻以為躲開了那些陰井便沒有什麽危險,便有無邊鬼氣,他亦能對付的了,卻沒想到這一口陰井竟然自家憑空出現,讓他來不及防備,便被扯落了下去,無邊黑暗瞬間籠罩了他的視線,連魔猿金睛太虛霞光都無法看透周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