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火龍陣出、風雲突變
水戰,古往今來,沒幾個玩的好。
究其原因,指揮壓力大了無數倍。
因為負責前進與後湍是水手,負責接敵拚殺的是甲士,但往往不以個人能力所左右,而是團隊協同作戰,是船與船的較量。
而團隊作戰……
向來是國人比較差的。
正所謂一人是龍,三人成蟲。
航行的速度,接敵的距離,攻防的角度,操舟的技能,水流,風向,以及發炮擊矢的正確提前量,這些都是決定水戰勝負的關鍵,比拚的是團隊的全麵執行力。
這個執行力體現在節奏上,水手搖櫓、踏板、帆控是否能隨時協調,發炮、擊弩、防禦是否井然有序,隨便哪個環節亂了,就是整船亂。
大敵當前,一般人很難做到冷靜且正確的指揮一艘船進行正確的戰鬥,大多數是亂吼一氣,更不要在波濤起伏中,喊殺震中,能遠遠的令旗揮舞,把艦隊指揮的如臂所使。
名將不世出,水師名將更是如鳳毛麟角。
往前數,最有名的便是的三國周瑜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他的軍事才能,六字閑字可以概括,“曲有誤,周郎顧”,非如此,怎能掌控赤壁大戰之節奏?
木雲的指揮,也仿若後世的音樂指揮,充滿藝術感和節奏福
這是在帥艦上觀陣的秦越所發出的感歎。
戰事果如木雲所料,自首戰敗北後,韓重贇部沒有再行動,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巫山等了三,等宋九重的中路大軍到了,再揮師西進。
宋九重的禦龍直親衛擔任排頭兵,摸黑爬山,遏峽口兩座堡壘,雖未盡全功,讓虎牙兵跑了不少,但擋江鐵索陣總是破了,隻要再遏白帝城的水陸大寨,便可兵臨夔州城下。
白帝城易守難攻,難在必須搶灘登陸。
三麵臨水,卻隻有東西兩麵有緩坡可以上岸,東麵防守嚴密,在石牆的掩護下槍陣、弩陣、炮陣三段守防禦,萬難攻上。
西麵的防禦卻大部分都由戰艦來完成,這是木雲設定防禦體係時特意所留的“空門”,果然,宋軍兵分兩路,樓船蒙衝全麵壓上。
戰鼓隆隆。
木雲於帥艦第三層雀室指揮台上親執三色令旗,指揮水師迂回、穿插,來來去去的,雖然水手們踏板搖櫓拚盡全力,但那船隻的航速,於這遼闊的江麵一對比,總是給人慢吞吞的感覺,秦越起始看的莫明其妙,等到反應過來,卻已有數十艘敵艦被切割包圍,然後定在江邊再也不得動。
見秦越好奇,木雲淡淡的道:“誘敵的目的,便是這些船隻,我軍艦少,所以在水下多動了些腦筋,然後誘著敵艦往這埋伏中鑽,那一塊區域,水特淺,一般人不知道,我軍又早設下障礙索錨勾槍,就這麽簡單。”
秦越還是擔心著,指著遠處的戰況道:“敵軍來救援了。”
木雲大笑:“意料之中,看某的火龍陣、風雲變。”
令旗再舉,螺號緊吹,然後,便發現蒙衝縱橫錯亂,炫人耳目,近百艘赤馬走舸卻洶湧著向敵艦衝去。
“這些赤馬,全是子母船,船頭釘住敵艦,尾部子船便可脫離。”
隨著木雲的介紹,江麵上有隆隆雷聲炸起,頓時火光熊熊,濃煙四起。
秦越無語了。
火藥這東西,他刻意沒有去引導研究,不是不知道火藥的威力,而是如今打的仗,都是內戰,他並不想把這威力巨大的武器,用在自己同胞身上。
也不想在虎牙軍魂真正形成之前,便投入這一大殺器,因為他覺得,軍饒根骨、氣節,比起武器來,要重要的多。
飛機大炮敗於米步槍的真實案例充份證明軍隊的素質比武器裝備要更重要一些。
所以,他有道門資源,他有大致配方,但就是不用,他希望,在以後的將來,虎牙軍真大成了,再用火藥向蠻部鐵頭上砸去……
然而,木雲卻不聲不響的搞出了炸藥船。
見秦越仿佛震驚到了,木雲解釋道:“前人故智了,當年火燒赤壁,便有大量引火之物,而前唐時更是五花八門,某雖有改良,但還不行,隻能嚇敵,燒不毀幾艘船。”
果然,很多引火的船燒著了,但敵艦依然無事,隻是濃煙滾滾,分外嚇人,宋軍再無戰意,紛紛撤退,卻不得不把被敵軍包圍的十二艘樓船、三十多艘蒙衝給棄了。
宋軍二敗。
這一次虎牙繳獲頗豐,木雲卻把重心放在第三道防禦上。
“可一不可再,今日的技倆勝在出奇不意,下一戰,可就難打了,所以下一戰,要讓宋軍贏,如此,他們才會繼續進軍。”
好吧,在木雲麵前,秦越沒有半點發言權。
這一仗,宋九重也有親臨前線,親自觀陣,所以大軍敗回後,他並沒有怪罪王全斌,也沒斥責王審琦韓重贇,反而好言安撫。
“我北人,善於騎馬,拙於駕舟,朕今日也才開了眼界,原來水仗該如此打,雖有損傷,但不虛此行,想來諸卿也大有收獲,先回艙略作梳洗,回頭再來議事,啊,三兄留下。”
“謝官家。”
……
等到眾將退下,宋九重又揮散了眾內侍,示意王審琦隨意坐,這才於禦座上坐下,盯著禦圖發呆。
這兩次水上交鋒,令他心生警惕,隱約覺得這一回出征,仿佛目標選錯了。
己方雖然兵強馬壯,戰艦如雲,但,操練是一回事,真臨戰又是一回事,麾下眾將,真懂水戰者,無。
當年征淮,周軍便吃夠了南唐水師的侵擾之苦,世宗也是尋不著合用之水師戰將,矮子裏撥將軍,啟用蜀中降將王環,這才操練出了一支“像樣”的水師。
可惜,卻病逝於楚州城下,此後,中原水師戰艦是越來越多,但真正的水戰,也就那年向拱(訓)率部自歸州道西進夔州,與蜀軍有交鋒。
王審琦謀時的先鋒使,然而,他的艦隊是把戰艦當運兵船用的,棄舟登陸,血戰橋頭堡,一戰而毀橫江鐵索橋,自此戰船西進,一直抵到夔州城下。
“三兄,照你之前所,虎牙軍的防禦還不如當年的蜀軍,橫江鐵索順利被我軍破之,沒想到過峽口是順利了,在這開闊的江麵上卻這般難打,當年蜀軍就沒在白帝城布防?”
王審琦搖頭苦笑:“當年,白帝城也有防禦,但重兵卻在峽口,鐵索橋兩端不僅有堡壘,還有伏兵,橋上更是木寨柵欄,弩陣弓雨,本來萬難攻破,卻是上助我,索橋晃蕩起來止不住勢,險即破,這白帝城的守兵也就跟著撤跑了,這才順利的殺到了夔州城下。
不過請官家放心,臣今日觀陣,已思破敵之法,敵軍艦少,故多行炫目擾敵之舉,我們一力降十會,白帝城上守軍先不管,先逐敵水師,主力樓船隻管壓上,另請官家撥蒙衝五十艘,臣為先鋒,悍勇衝之。敵不散正好血拚,敵艦若退,隻管窮追,死則死矣,但我後軍可趁機於西線登陸,白帝城可一戰而下。”
宋九重大喜,起身按住王審琦的肩膀,讚道:“三兄有此決心,必竟全功,好,明日,你為先鋒。”
“謝官家。”
“哎,沒有外人,你我之間何必拘此俗禮,來來來,我們再細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