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李穀之狠
“怎樣讓益州經濟再上層樓是你的事,該繳的賦稅,一文也少不了。”
李穀把身子往後一躺,得意的看著快抓狂的秦越,心想這資政果然是個好差事,輕飄飄的想定任務就定任務,悠悠然的想伸手就伸手,然後讓別人痛苦去,自己還可以雲淡風清的看好戲。
秦越真急狂了,不停的邁著步子,雙手亂舞:“有你這樣定任務的麽,以益州去年賦稅官營收入為基數,全部上繳,你讓我們吃什麽?”
“老夫當然要吃山珍海味,你吃什麽,你自個想辦法,孟昶在宮中花酒地都能做到的事,你如此年輕有為,你就不能比他做的更好?”
“原來這裏是都城,是蜀中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三川四水的都往這裏聚,可今時不比往日了,起碼一百六十二萬貫的市稅就不可能再完成。”
李穀冷笑道:“這麽多吸血蟲被朝廷遷走了,你看不到?”
“可他們也是創造經濟的主力軍,沒有了那一大批腰纏十萬貫的權貴豪富,怎麽還能創造財富,你讓我雙手變呀……”
“那是你的事,總之,益州府境內的官營坊場,錦院茶監,市稅關稅,一文也不得少。”
秦越大怒:“你怎麽不去搶。”
“老夫替朝廷搶,你又能耐我何。”
“……”
秦越哀嚎著,一屁股坐下,把身子懶趴在桌子上,雙手無力的攤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李相,做人要講道理呐。”
“不錯,是得講道理。”
李穀撫著手爐,感受著溫暖的愜意,笑道:“你是一州主政,在這益州一府九縣,你想怎麽施政是你的事,但稅賦額度沒的商量。”
秦越嗤笑道:“您老就不怕我刮地三尺逼的百姓沒有活路?”
“想知道死字怎麽寫,隻管去幹。”
“……”
李穀不理秦越的死活,繼續舉起權利大棒:“老夫精力有限,管不了太多的事,你能有今日也不容易,老夫也不能束縛住你的手腳,今日把道理講好了,因為益州乃西川首府,老夫今後勉強在七塊事上過問一下,別的事就不要來煩老夫了。”
“哪七塊?”
“轉運、度支、鹽鐵、坑冶、租庸、常平、官營。”
秦越以頭撞桌,呯呯有聲,然後頂著一額頭的紅印子,可憐巴巴的對李穀道:“李相呐,你現在是大司空,伸一根指頭就能碾死我,可你不能把子我往死路逼呐……對了,你有什麽愛好?是清麗的娘還是白嫩嫩的童?”
“滾。”
“那我別的事都不管了,我隻管軍行不?”
“不校”
“我西征隻立了微功,這益州府的擔子太重,子肩膀弱,扛不起,換一個行不行?”
“不校”
“您老是資政呐,如此掐著子的脖子,還讓不讓喘氣了?”
李穀大笑:“老夫是資政沒錯,可聖上臨行前有交待過,資政資政,資而不政。你這益州府主政,一肩擔兩事,一是維穩,二是發展,這是你自個的擔子,別想老夫替你一把力,門都沒櫻”
秦越倏的坐直身子,怒道:“你把轉運、度支、鹽鐵、坑治、租庸、常平、官營全管過去了,我拿什麽來發展?”
“過問,老夫隻是過問,沒事看看簿冊而已,怎麽做還是你的事。”
“……”
“怎麽了,有意見?”
秦越搓搓臉,無耐的道:“沒,有也得壓肚子裏,你把所有的稅賦收入都勒令上繳了,你把所有的經濟大權全掌了,那你也得告訴我,我怎麽發展,怎麽富民,怎麽強軍,怎麽維穩,總不能讓兄弟們都喝西北風吧?”
“不知道。”
秦越徹底癱了,軟倒在椅子上,閉目良久,才苦著臉道:“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那我真賺錢去了,你可別攔著。”
“隻要不與民爭利,不犯國法,隨便你。”
秦越徹底無招,隻好有氣無力的道:“最後個問題,上元節賞燈夜遊,你要參加不?”
“與民同樂,德教之始也,老夫這當司空的,總不能屍位素餐,當然要去。”
“……算你狠。”
秦越拍拍屁股走人。
李穀目視秦越張牙舞爪的離去,這才起身敲了敲腰眼,踱到井,眯眼仰望晴空,良久。
……
李穀來益州有十來了,隆冬季節,路凍難行,隻能先南下江陵,走水路,悠悠晃晃的,直到臘月廿九秦越都封衙了才進了益州城。
他辭相拜司空,從官銜來,隻比司徒平章事範質低一順位,謀朝第二人。
司空為三公之一,自隋唐以來,三公無職事,自非親王不恒置,於宰臣為加官,無單置者,乃榮譽虛銜。
成為單置職官,還要從長樂老馮道起。
馮道曾為同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後唐末帝李從珂將其罷鎮後授司空,結果誰也不清司空該幹什麽,有同中書門下事,有必須冊拜開府。然後上朝也是個麻煩事,怎麽排班?
討論來討論去,司空不就朝堂敘班,等台官兩省官入殿就列,司空方入,宰臣退,踵後先退,這一下就比宰相還顯貴超然了。
自此以為故事,司空成為文官頂階存在,不過一般都是老的走不動了再獲封此官,李穀算是例外,本來授司空了就該在家養病的,郭榮硬把他揪出來,也無別的官銜好授了,準開府儀同三司。
開府建衙。
然後,他總不能真比宰相還位尊,便給範質加了個司徒。
除此外,他還有個重要的差遣:西川資政,這個郭榮拍屁股想出來的新官職權限之大,大到西川二十八個州的軍政民事都可以一攬而決之,但也可以到諸事而不為。
哪二十八州?
益州府、彭州、蜀州、漢州、眉州、邛州、嘉州、嶲州、黎州、戎州、維州、茂州、雅州、合州、扶州、奉州、姚州、霸州、柘州、翼州、恭州、環州、靜州、真州、靜州、古州、簡州、資州。
在這樣的大佬麵前,秦越雖然頂著一個益州節度使的若大名頭,但隻能算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勤務員。
若是換個其它人來還好,可偏他是上馬能掛帥,下馬能管民的真正出將入相的牛叉家夥,而且還一手好算盤,一肚子好財計……
這樣的人,比十個監軍還可怖。
所以向訓二話不立馬回江陵,曹彬卯著勁把秦越按在益州,自個跑去利州瀟灑去了。
隻留下秦越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