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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從來互惠才共贏

  沒有人願意打敗戰。


  也沒有人生就樂意做賤骨頭。


  奴顏卑膝的好玩麽?


  是人皆有上進心,哪怕一身紫袍了,也想著穿蟒袍是什麽體驗。


  王昭遠與軍略上,凡兵書戰策皆能倒背如流,在紙上談兵上是真下了功夫的,曲江池上,無人辨的過他。


  這是他傲笑朝堂的底氣所在,也是他上書請纓的原因所在。


  否則,在家與二三女嬉戲不好麽。


  可惜,盡信書,不如無書。


  紙上得來終是淺。


  名將從來是生的,那種戰場敏感性,那種臨機決斷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所以秦越非常有自知之明,從軍這麽多年,他自個就沒舉過一次令旗。


  專業的事,專業的人去幹。


  木雲的幃幄運籌,曹彬的臨機決斷,都不是一般的強,秦越隻能是敲敲邊鼓的份。


  用曹國華的話,盡是聰明,雖然話裏有些酸,但秦越卻認。


  他甚至懷疑木雲有心要栽培甲寅,是否方向搞錯了,那根棒棰……


  那根棒棰趁著還未出發之際,還跑到關城上先放一把鷹,這才心得意滿舒心爽氣的坐下綁腳幫,套草鞋。


  然而,白穿了。


  斥侯飛報,蜀軍燒了棧道,自燕子砭往西,足足毀了有三十裏。


  曹彬爆了一句粗口,卻也無可耐何,昨將士皆疲,以疲軍對疲軍還好,但西蜀在這棧道上每隔三十裏便有一座平安寨,平時護商保民,戰時便是軍寨壘堡,所以謹慎考慮後,昨日未將剩勇追窮寇。


  還有一層擔憂的便是怕把兔子趕急了,幾下就能毀了棧道。


  然而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蜀軍是真下本錢了,一口氣毀燒三十裏。


  這棧道自三泉關西進,依舊伴著嘉陵江蜿蜒而行,名稱卻又改了,此段名金牛道,“石牛糞金、五丁開道”講的便是這條棧道上的故事,卻是比鳳州道上又險上三分。


  蓋因為鳳州道左之故道水被控了,水淺如溝,而這裏的嘉陵江卻匯聚了包括西漢水在內的多處水源支流,走在潮濕水滑的棧道上,道右是懸崖危壁,道左是濁浪滔滔,真的是膽戰心驚,連牲口都不安。


  軍議。


  曹彬於帥案後高坐,秦越則坐於左手第一位,依次陳倉、木雲、顧北雄、薛儼、方正德等,甲寅發揮主人翁精神,座次連連讓。右手位則是潘美領著吳奎張侗等一幫廣捷軍將校依次而坐,可惜沒事也要瞎熱鬧的白興霸與胖熊武繼烈尚在西縣養傷。


  “蜀軍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棧道毀之易,於這峭壁危崖上重新搭建卻是萬般難,哪怕沒有敵軍守衛,也得花費好大的工夫,大家,有什麽好主意。”


  曹彬開了口,秦越則幫腔:“我們都是睜眼瞎,這粗略的輿圖看了也等於白看,不如請薛將軍、方將軍先。”


  見秦越把話頭遞過來,薛儼輕咳一聲道:“既然不能西進,走羅川路南下,沿雪溪再折轉西向,也可到大漫寨,這兩寨依山而築,左右犄護,寨前峽穀形如新月,地勢險峻異常,乃利州北大門。”


  “不止有大寨堅守,還有參狼羌。”


  方正德道:“南下就要取道寧羌城,那些羌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個個能武善射,脾氣還屬順毛驢的,若是逆著他們了,比數萬大軍還難纏。”


  “多給錢糧如何?”


  “給錢糧當然好,但不能象做買賣,不然反而會讓羌人以為你看不起他們,他們好麵子。”


  曹彬道:“既然此路不好走,九郎,你部斥侯利索,就多辛苦一下,把路探好了先。”


  秦越正要答話,方正德道:“斥侯不急著出,搞不好就是刀槍見血,一見血就不好辦了。羌人把自個一畝三分地看的比命還重,最最頭大的是山裏規矩多,一犯忌有理也不清,要走這條道的話,必須有得力向導,還要懂羌語。”


  秦越點頭道:“提醒的好,這叫到了哪座山頭要唱什麽歌,安善,去俘虜裏找找,隻管開高價砸。”


  “諾。”


  “還迎…”


  “薛將軍但無防。”


  “這一路兵力太多無用,峽穀仄迫,展不開。”


  曹彬揉揉太陽穴,謂然歎道:“看來還得修棧道呐。”


  ……


  “此劍名勇毅,謀年禦前演兵時,太祖親贈,今無以為報,先以此劍相贈,供寨主補壁,待某回利州後,再牽牛驅羊以謝。”


  銅缽山上,桃溝寨前,趙崇韜解下佩劍,相謝留宿供食的羌人寨主後,方率眾下山,取道向利州而校

  “大郎還沒有消息?”


  全師雄邊係披風邊問,這大紅披風已殘破不堪,眼下卻不是丟棄的時候,當此潰退之際,這披風尤如旗幟,能安軍心。


  “……沒……”


  “那某也安排人去找一找。”


  “不必了,生死有命,富貴在,一切都看其自己的造化,走吧。”


  趙崇韜用力的壓了壓兩腮軟肉,因急火而紅腫的牙齦疼的厲害,令他時不時的嘶聲吸氣。他看了看邁著沉穩步子前行的全師雄,心想,自己應該早些時候認識他的,枉為自己出身將門,卻需要這年輕後輩來激發血性。


  若非當日目睹三泉關外的血戰,被全師雄的悍勇激發了胸中的血殺之氣,他雖然常年戎服在身,久經軍旅,但卻在益州雅士文饒唱和下,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個武人。


  大郎倒是一身血氣,可惜,太剛了,如今下落不明,回去後……又如何向老妻交待?


  唉!

  “報……棧道燒毀……無法西進。”


  負責探路的親衛上氣不接下氣的把不利消息出來後,趙崇韜反而略有展眉,呼出一口濁氣道:“王帥經此一敗,反而更有決斷了。”


  全師雄卻把眉頭皺了起來,於他想來,此計甚劣,棧道難行,正好阻擊,沿途那麽多寨柵都是現成的,何用毀道。但他卻又不好什麽,便問道:“那我們卻是如何是好?”


  “南下,走羅川路。”


  ……


  興元府,白虎節堂。


  帥案後的王彥超怔怔出神,這位周軍北路行營統帥撫著戰報默然半晌,最後感慨道:“二三子果建大功也。”


  自言自語畢,方署名蓋印,下令:“八百裏加急,即刻進京。”


  “諾。”


  “令康延澤率精銳一千以為偏師,沿米倉道進軍,多設旌旗,呼應曹秦部,能進多遠便進多遠。另派人送訊給三泉關,本帥頭痛病發作,前敵軍機一應由都監曹國華全權負責。”


  “諾。”


  堂左角落裏,隱形人一般自顧著煮茶的申先生問道:“大帥就不怕禦史言官參你兩本,你畏敵不前?”


  “巴不得。”


  王彥超踱步過來,伸出兩指拈起的茶碗,輕聞了聞,卻又不喝,自嘲笑道:“自家事,自家明,某這北路行營統帥,本就是護衛一個,聖上在意的是曹秦兩輩的培養,既然這兩柄劍鋒利,那麽某做好堅盾,便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否則,秦輕雲那亡鞍,哪來的膽子自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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