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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鳳棲鳳州

  “老牛,老牛,食量大如牛。”


  這是秦越取笑牛伯的順口溜,據還有一個冷笑話藏在裏頭。


  但老牛毫不在意,甚至認為是都虞侯對他的褒獎之詞。


  能吃是福啊!

  與他一起吃兵糧的,骨頭都朽光了,比他晚十年入伍的,還全手全腳的也沒幾個活著的了,想想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五十有六了,還能吃一大缽湯麵,一兩頓酒,前年娶個健碩利索暖腳的,白撿兩帶把的,去年還能再生個帶把的,在這甲府裏,每都不用幹活,合府人人敬稱一聲牛伯,就連主家娘子那仙似的人兒,下了車,也要先糯糯的上一聲:“牛伯辛苦。”


  老牛覺著這一輩子,可活的滿足了。


  所以當甲寅隆而重之的將府裏庫房鑰匙交給他的時候,他忍不住“啪”的一聲單膝跪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一個“諾”字如老狼怒吼。


  ……


  不眠之夜有許多種,如甲寅這般早上起來差點趔趄的也是一種,蘇子瑜柔柔的為他撫平衣服的皺折,幽幽的道:“讓雙兒跟你去吧。”


  “你想哪去了,我去了鳳州,就住軍營裏的。”


  蘇子瑜看著夫君認真的樣子,抿嘴輕笑,人比桃花豔。


  甲寅忍不住就看呆了。


  “快去用早飯了,師兄他們都等著呢,呆子。”


  甲寅這才嘿嘿笑著往外走,抬腳過檻時,差點又一個趔趄,這一回蘇子瑜臉紅的不敢見人了。


  秦越上折請辭被駁,之後樞密院又催促二次,曹彬更是逼著他,秦越還是拖著過了重陽佳節,這才懶洋洋的去兵部領了旌節,向聖上辭行,定於今日出發。


  同行的除了程慎、花槍、山豹三多等人外,還有一個木雲。


  郭榮終於批了老司馬回江南的請辭,老司馬臨行前把木雲塞給甲寅,可盡兒的使喚他,別讓其腦子生鏽了。


  甲寅這才想起自己的軍事老師,向秦越推介當個行軍司馬不要太輕鬆,木雲堅決辭了,甲寅對付他有的是辦法,不幹也行,跟著去就是了,否則一把揪起往車廂裏一扔了事。


  蘇子瑜盛妝打扮,領著全府仆從於府門外為甲寅送校

  待看到甲寅一身戎裝,手提戰刀,威風凜凜的在花槍山豹等饒扈從下出來,想好的祝詞一瞬間忘了個精光,千言萬語隻化為四個輕柔柔的低音:“早點回來。”


  甲寅微微一笑,接過妻子遞來的酒碗,一口喝幹,旋即翻身上馬,對著牛伯等家人團團一抱拳,喊一聲“出發。”


  祁三多手一抖,火紅牙旗迎風展開,當先開路。


  牛伯看著甲寅等人威風凜凜出發,鼻子一酸,忍不住扯開嗓子吼唱:

  “君不見,霍驃姚,漠北縱橫六千裏。


  亦曾聞,班定遠,絕域輕騎敵披靡……”


  ……


  周容也為秦越擔心,秦越捏著她的豐盈處,有些恨其不夠柔軟的樣子,虧你還是後世白富美,寬點心行不行?

  周容扭著身子,我也想跟去。


  秦越你當這是後世呐,乖乖的這在等我,謹守門風懂不懂。


  什麽叫懂不懂?

  雷勾地火。


  又是一通顛狂後,明明腰塌了,懶的起來相送的她,在被秦越用家法啪啪懲罰了一通後,人卻越發的鮮亮了起來,執意要送,秦越卻受不住離別的感覺,將其用被子一裹,命其老老實實的睡覺。


  卯時二刻,甲寅一行先來匯合,還未進門,史成也在二位家將的護衛下到了,而韓徽的到來更拉風,整整二十位家將扈從外加四位文士一名書僮。


  有爹沒爹,差地別。


  秦越這才拜別師父師娘,帶上莊生出來,與兄弟們嘻哈著互擂一拳,便向迎秋門馳去。


  曹彬一行早在門口等著了,好生抱怨了一通才出城。


  陳疤子率著虎牙軍已在官道外候著,鳳州階州相鄰,故一路同行,本已分家的虎牙軍又暫合一起。


  這一次帶出的都是精兵,淮南一戰回,原從虎捷龍捷抽調補員的都已各自歸建,再退了老兵傷兵,這一次出來的,隻有千六百人,兩州各分八百。


  曹彬的階州軍名曰“廣捷”,但他沒讓樹大纛,依舊隻有虎牙軍的大旗迎風飄揚。


  大軍如龍前校

  秦越打趣曹彬,怎不見你京中好友折柳送別什麽的?


  曹彬那是士子文人玩的酸牙把戲,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一碗酒擺不平的。


  然而,到了長亭,還是被炔下了。


  “曹留後,秦留後,潘將軍,陳將軍,甲將軍,各位將軍,我家將軍特於亭中略備薄酒,為眾位將軍踐校”


  秦越訝然,舉目望去,才發現亭中之人虎背熊腰,淵停嶽峙,正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宋九重。


  秦越不知此人為何來相送,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秦越示意眾人跟上,自己翻身下馬,哈哈一笑道:“宋將軍,如此厚意,我等如何敢當。”


  “正好休沐,聽你們走馬上任,聊備水酒一杯,祝君馬到成功,來,國華,九郎,仲詢,元敬……大夥都把碗端起來。”


  “多謝宋將軍。”


  秦越甲寅今有些虛,三碗酒一喝,就有些頭重腳輕,迷迷糊糊的向宋九重告辭,曹彬腳也有些發軟,就不騎馬了,很沒樣子的往備用的馬車裏一倒。秦越和甲寅見了,有樣學樣,也往車裏鑽去。


  沒想到曹彬卻問出個尷尬的話題:“幾次?”


  ……


  曾梧與程慎兩人坐在後一輛大車上,曹彬、秦越慵懶的樣子看的分明,再看看軍紀嚴明的甲士,眉頭就皺了起來:“如此懶散,如何帶兵。”


  程慎笑道:“正是血氣方剛之際,又逢千裏辭行之日,一夕貪歡也正常。旅途漫漫,不如手談一局?”


  曾梧大笑道:“固所願也。”


  他本是心高氣傲之人,滿腔熱誠的從燕州南下,本擬建功立業,哪知卻眼睜睜看著***禍害百姓而無力阻擋,一氣之下辭官,卻是又遭到了囊中羞澀受盡白眼之苦,心性折磨大半。本以為自此消沉,再無雄心了,哪知被秦越蠻橫的一拉,有所為的野望竟如荒草般的在心田裏滋長出來。


  等待程慎從行囊裏掏棋的工夫,曾梧心想,吾名鳳棲,此去鳳州,莫非吾這鳳凰,終將立於枝頭乎?

  曾梧看了看入眼枯黃的曠野,心裏滾燙般的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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