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均山分田令
“不行,朕得把那些亡八糕子給拉回來。”
郭榮來到和州城下,竟然準備親冒矢石,向訓哪敢讓其冒險,捂著左臂的刀傷再三要立軍令狀,請聖上駐蹕廬州城,就近指揮,同時幫著撫民,好令其無後顧之憂,和州旬日必下。
郭榮見其如此一,隻好滿臉不痛快的點頭,廬州不會去,但老老實實的退後五裏紮營。
前次和州城下一戰,向訓與唐將朱元戰了個半斤八兩,誰也沒討了好,一個傷了手,一個劃破了腹。
戰後,兵雖分開了,但兩人誰也沒告傷引退,都卯著勁兒準備再分勝負,一決高下。
事關自己將名聲譽,敢不奮勇!
將軍用命,郭榮自然誇慰,不料禦營一紮下,攻下黃州的好消息便送到了案頭。
範質仔細的看了戰報,笑道:“果然是後生可畏,這一戰,雖是司超提的建議,兩路兵馬合圍,但真正建功的卻是虎牙軍,甲寅內應,史成偷襲,武繼烈先登,一夜告破,真的不容易。”
“是啊。”
郭榮搖搖頭道:“為何淮西三城如此容易?”
王溥道:“自古戰陣就有時地利人和之,攻舒州,是利用了時地利,下蘄州,利用了守將的輕敵之心,而這黃州城,雖稱的上是智勇雙全之傑作,但也有守軍大意的成分在裏頭,尤其是黃州水軍,竟然對我戰艦動向一無所知,實乃庸將昏兵。”
李穀笑道:“不錯,若是換了臣來守城,也會對這支兵才幾千,又是年輕之輩領軍的部隊掉以輕心。”
“這些年輕權大包,敢想敢為,此番下淮南,著實讓朕眼前一亮,朕意,如今淮西即平,就不能再讓他們在那安享太平了,你們看看,擬個名單,派老成之將把他們替回來。”
“諾。”
……
蘄州北城。
曹彬十裏迎師,隆而重之的迎接凱旋而回的三軍將士。
然後一見麵便羞惱了,緣由白興霸脫口而出一句:“豬頭,你臉好了?”
曹彬這才知道自己的事泄了,再也顧不得形象儀容,飛身就將白興霸給撲下馬來,好一通老拳擂下,可惜白興霸牢牢抱著兜鍪,拳拳都擂在鐵盔上,反把自己的拳頭擂的通紅發痛。
“老子怎麽會認識你們這些豬隊友。”
甲寅懶得理會嘻哈打鬧的倆家夥,下了馬就拎起侍者奉上的酒壺,愜意的喝了個夠,這才對尷尬站在一旁的判官等佐吏笑道:“什麽是兄弟,這便是了,對了,今晚拿什麽犒勞三軍?”
“豬羊早已殺好,江鮮更是整船拉來,定叫三軍一醉方休。”
“那敢情好。”
回到蘄州,所有人仿佛都回了家一般,隻覺著全身都暖洋洋的,隨著曹彬一聲“卸甲”令下,脫下甲胄的將士們莫不感到輕鬆。
回來的感覺,真好,連色都格外的藍。
三好吃好睡,結果等聖旨到時所有人對都這蘄州城生出幾分不舍的情節來。
甲寅卻歸心似箭,不等曹彬交割完畢,便帶著花槍、馬尼德、赤山一起,駕鷹走馬,先一步回了舒州城,他固執的認為,隻有和秦越陳頭在一起,那才叫真安心。
三百來裏路,起個大早,快馬加鞭,第二下午也就到了。
到了府衙前,甲寅把馬一丟便衝了進去。
秦越架著二郎腿靠坐在桌案後,見甲寅大步流星的進來,扔出一粒紅紅的果實表示歡迎,甲寅也不管是何物,歪嘴接住,一口咬,立馬酸的擠眉弄眼。
“這什麽?”
“櫻桃,可惜沒到時候。”
秦越見著甲寅的怪樣子就開心,搓搓手道:“快去洗澡,我來燒好吃的下酒。”
後衙自有廚娘,下廚是心意,甲寅嘿嘿一笑,扔過一個網兜,“曹國華專為你留著的。”
“什麽東西?”
“綠毛龜。”
秦越爆句粗口,最後還是美滋滋的往灶房而去。
聽甲寅回來,陳疤子也急急從軍營趕過來,趙山豹得了消息,吼一聲陳頭等我,把軍務丟給宋群,騎了馬就衝出。
陳疤子有些無耐,“你騎馬就騎馬,扭著屁股作啥。”
“嘿嘿,這不是聽虎子回來了,高興。”
秦越認真整治的山上野菜如麥筍、野蕨菜、菌王湯之類的少有人動,胖廚娘燒的重油重色的大鍋黃麂肉,大鍋魚塊卻被搶吃的淨光,待看到胖廚娘驕傲的來收拾碗碟,秦越隻覺著自個真受傷了。
甲寅笑道:“你自個的,貴氣要慢慢培養,我們就一大老粗,有肉就歡。”
趙山豹肯定的點點頭。
“哼,知道沒貴氣就養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懂不懂,要學會一碗鹹菜也吃出雅致品位來才校”
秦越不滿的一拍桌子,“飯吃完了,正好來議議事。”
“來接印的大約還有三四才能到,趁這機會,把該做的事做了。”
甲寅有些莫明其妙,問道:“什麽事?”
趙山豹笑道:“這兩月某盡忙著捉白甲兵了,大約有千八百人了,都在各鄉紳那做苦力呢,汪家的麻將坊,張家的磚瓦窖,李家的紙槽……全用高牆圍著,總之九郎發現的法子,讓這些鄉紳們好賺了一大筆,聽盤剝的很厲害,怕鬧事,都隻能稀粥喝個半飽……”
秦越打斷了趙山豹的話,解釋道:“這法子也是應地製夷臨時解決之道,一來消一消白甲兵的戾氣,畢竟他們本質是老百姓。
二來這些富紳們心也太黑了,我起初是想如麻將坊一般的興一個產業,把磚窖紙槽啥的擴大起來,這民生經濟不就上去了麽,哪曾想汪士筌他們根本沒有長遠打算,一心隻顧著壓榨勞力。
他們目光如此短淺,這亂子要是一掀開,那可就真的亂了,所以,我索性來做這惡人,讓下一任好安心就任。”
甲寅大約有些明白了,問道:“我們怎麽做?”
“你出去久了,有些事情沒頭尾,你和花槍鎮住府衙街市,其它事,我與陳頭山豹去做便可。”
甲寅點點頭應了。
次日,秦越便在這舒州城中掀起了驚大動靜,十二個鄉紳一齊抓住,家產充公,其中六千畝水田,二萬畝山林,連農作物一起,半數賞給改造表現好的白甲兵俘虜,半數分給了貧困戶。
書吏見秦越在名冊簿上下筆如飛,一個個名字勾去,心痛的要命,心想眼前這位以為盡是好吃懶做的主,哪知道如此不顯山不露水,一下手卻是雷霆萬均,早知道做一番手腳了。
唉,機會呀,就眼睜睜的看著它溜過了。
舒州城的百姓先是驚懼萬分,後是歡聲雷動,直喊秦青。
有一個分到三畝水田的婦人,手捧一個托缽沿街化緣,要募一雙新靴子好為青留靴,結果化來了滿滿一缽,其中還有兩碎銀,買完靴子後竟然賺了一筆。
五日後,新上任的舒州刺史盧鼎衡看著府衙門口左右兩廂二十一張蓋滿刺史大印的均山分田令,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浮財拉走了,糧草拉走了,臨走還把田地山林給分了,你讓老夫怎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