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關山度若飛
甲寅的鼻子堵住了。
不是感冒發燒,而是麵對一桌子的刀劍,愧疚無言。
自己在師父這裏,幾無付出,連買壇酒都要在大師父的喝罵下才能省起,然而,兩位師父為了自己的婚事,竟然將家底都抱了出來。
“某與師兄也沒什麽力可以出,這些刀劍你帶走,西域尚武,最好刀劍,你嶽丈哪怕自己不用,也可用來賞賜下人。”
甲寅抬起頭,對鐵羅漢道:“二師父,用不著這麽多吧,再,帶身上多重呐,我這還有一柄聖上賜的寶劍呢,雖然品質一般,但品相好看。”
懶和尚一巴掌拍在甲寅的腦殼上,罵道:“嫌你師父手藝差,打的難看?”
“不是,大師父你聽我,我是我們的刀劍太好了,抱這一堆去,你還不如讓我抱一堆金銀去好。”
“蘇家豪富,再多的金銀他也看不上,不了,這是為師的一些心意,你都帶走吧。”
甲寅不再話,抽抽鼻子,將刀劍一把抱起。
回到蘇府,蘇子瑜挑挑撿撿,挑出兩刀一劍,有這三件就夠了,這劍給父親,這兩把刀帶身邊就是了,留著送人結交好漢,其它的都給師父送回去,或者幫賣了。
郭銘武在邊上看著,臉上直抽抽,這胳膊肘子有多拐呀,果然是女生外向,幸虧自己倆個都是帶把的,否則都要活活氣死。
老司馬看不下去,回房拿出來一個匣子,裏麵有十二顆丹丸。
甲寅知道,老司馬出品,必須精品,再一看那匣子,黝黑似鐵,入手沉重,便老實不客氣的收了。
蘇子瑜看著興奮的甲寅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把目光看向郭銘武,郭銘武知道她心裏所擔憂的是什麽,笑道:“雖然一別十二年,但某想家主還是認得某的,再了,某與甲將軍也不是第一次搭檔,一人雙馬,快去快回,冬至前當能趕回。”
甲寅也笑道:“我有刀槊在手,還有白,又有郭叔照應,你隻管放心。”
蘇子瑜抿著嘴,半晌才吐出四個字來:“路上心。”
甲寅策馬回到徐宅,徐無道長正細心的修剪著花枝,待聽了甲寅隨身所帶的禮物後,對徐夫壤:“你看看,你看看,老夫就那妞是個氣鬼,你還不信。”
徐夫壤:“你大方,那就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給虎子加些添頭。”
徐無道長撫須笑道:“夫人言之有理,虎子好歹也算老夫的半個弟子,老夫這就摸件寶貝出來。”
徐無道長還真的去了後院,不一會抱著一個玩意出來,甲寅雙手接過,打開匣子,見裏麵絹布纏塞,卻是一枚的銅印,甲寅取出一看,仔細的辨認了半,疑惑的問道:
“漢壽亭侯之印?”
徐無道長傲然道:“不錯,這正是蜀漢大將關雲長最為心愛之物,拿給你做聘禮,仙也可以娶了。”
甲寅將信將疑,卻還是認真的謝了,換了衣服就去四海高升樓,今晚諸位好兄弟要為他踐校
等到晚上醉熏熏的回來,秦越直接拿腳踢門,然後自己摸進師父的庫房,搗鼓了半,摸出一個方匣子,對甲寅,那銅印多重,換這個帶去。
甲寅一開匣,昏暗的房間裏立馬就亮堂了起來,卻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這價值就估不到邊了,甲寅正想推脫,秦越道:“一世人,倆兄弟,就把這帶走,我師父敢不依,我揪他胡子。”
躲在外邊正擔著滿腹心思的徐無道長一聽,滋溜一聲跑了,卻在夫人麵前捶胸頓足,心痛的差點老淚都要流出來了。
萬裏赴西域,關山度若飛。
甲寅快馬加鞭的去見未來的老丈人了,秦越頓時有種陌生的孤寂感襲來。
徐無道長攏攏衣袖,把袍角拍拍,這才慢條絲理的走到石桌前坐下,對發呆的弟子道:“莫為師不管你,眼看三年之期就快到了,為師這就幫你做大媒去。”
秦越對這位自從有了師娘後就性子大變的師父有些不信任了,嗤笑道:“冬了,汴京冷,你該不會就是找個借口到江南瀟灑吧。”
徐無道長把臉一正,撫須道:“為師是這樣的人麽,誰不知道江南最是陰冷不過,在江南過大年,虧你想的出來,為師這次是真真真真的認真的,回頭就把俏佳人給你帶回來。”
“行,我就一個要求,別再嚇著她了。”
“哎哎哎……別走呀,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打扮的周正一些,今為師請客,你必須在場。”
秦越訝然:“你請客?”
“沒別人,就扶搖子和王樸,那老不死的吃不慣宮中美食,要回華山去了,為師總不好太摳門,擺個家宴,算是為他踐行吧。”
那扶搖子這段時間都在宮中,卻是郭榮仰慕其名,留著問些道法,談些養生之道,最最重要的卻是皇後的病情。不過扶搖子隻傳了一路養生功法,所言卻是玄之又玄,虛無飄渺,郭榮對其的興趣便也漸漸的淡了。
秦越聽罷,一豎大拇指,師父你可真行,我這做弟子的不在旁邊伺候都不行了。
當下讓莊生去軍營報信請假,自個還真的去洗澡更衣,換上嶄新的月白色緊袖箭袍,頓時帥氣逼人。
辰末巳初,王樸與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聯袂步行而來,秦越做足姿態,在門口熱情相迎,扶搖子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王樸的態度就好多了,或許都在朝中為官,假假的也算是同僚,倒是笑了幾句,問些淮南戰事。
徐夫人沒有泡茶,泡茶者徐無,徐夫人則抱過一具古琴,坐於下首,輕撚慢攏,有琴聲悠揚。
秦越還是第一次聽到師娘的琴聲,隻覺著琴聲潺潺,有如深穀幽泉,靜靜地淌著,淌過人生的皺折,淌過歲月的顛沛,將一切都歸複到安寧祥和。
一曲終了,扶搖子端起茶盞淺抿,卻是立馬棄之,“此曲隻應上有,此茶卻是俗氣的很,可惜,可惜。”
徐無道長冷笑道:“別給你臉不要臉,你要敢打欣的主意,老夫一劍削你攔腰齊。”
徐夫人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王樸也歎道:“你還是起來吧,學的四不像,勞煩芙蓉夫人再為我等重沏一杯。”
秦越兩隻眼睛倏的睜圓,“芙蓉夫人,怎會有如此雅號?”
再看師娘,隻覺一舉手,一投足,都有些與眾不同的韻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