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戰盛唐(三)
盛唐,南城,申正。
經過半時間的耐心準備,南唐將領終於揮下了進攻的令旗。
一時間,沉悶的腳步聲開始密集的響起,漸漸的越來越響,越來越重,如地動山搖。
“唐軍攻城了……”
甲寅倏的站起,手扶女牆往下探頭,隻見唐軍如蟻密集,正抬著雲梯,推著衝車,舉著大櫓,步步壓來。
“弓手準備……”
“拋射……”
隨著一陣密雨般的箭矢離弦,頓時有慘叫聲開始響起,但敵軍並沒有慌亂,依然呐喊著奮勇前進。
一時間,呐喊聲,利矢破空聲,慘叫聲,喝叱聲,奔跑聲交錯響起,無形的威壓終究變成實質的傷害,就連城頭上都有嚎叫哭泣聲不和諧的響起。
“不要慌,敵軍沒有投石車,攀雲梯隻有送死的份,等他們到了城下再準備投檑……”
精銳老兵大部分都被陳倉帶走,如今城頭上大半是新兵,雖然城牆早已分段,有老兵帶著,甲寅也不得不大聲吼叫著打氣。
東段,趙山豹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他一邊吼叫,一邊挽弓,組織弓手快速射殺。
負責中段的花槍卻冷靜的很,自從秦越接手肅剿內應的事務後,他便上了城。此時尚有閑暇往鍋底添柴,好讓鍋裏的油溫更高一些。
城下,唐軍已衝到護城河前,正在弓手和大櫓的掩護下搭橋,城頭弓手雖然忙碌,但百名弓手顯然還形不成太大的壓製,很快,一座座簡易木橋搭起,唐軍紛湧過河。
雲梯豎起來了,驍卒開始攀登。
“投檑……”
一塊塊石頭重重擲下,一勺勺熱油淋下,慘叫聲開始密集響起……
這樣的大動靜,秦越自然聽的清清楚楚,急忙把城內治安交給劉強,自己帶著兩親衛向南城奔去。
不過等他上了城頭,唐軍已開始鳴金後撤。
秦越探出女牆往下張望了一眼,隻見城牆下到處都是屍體、斷肢,血漿汩汩湧出,如溪般的流淌,慘叫呻呤聲此起彼伏。
秦越不忍再看,罵罵咧咧的道:“麻的,硬要來撞一次南牆方罷休,卻慘了這些家夥,我們傷亡如何?”
“還好,隻有五十多人受傷,二十幾個死亡。”
甲寅過來道:“歸功於豹子,他們弓手壓製的好。”
秦越對趙山豹笑道:“你們營今晚多三壇好酒。”
趙山豹嘿嘿一樂,卻又問道:“晚上不守城?”
秦越沒好氣的踢他一腳,笑道:“你不會先存著?”
甲寅指指城下,問道:“下麵該怎麽辦,還有不少活的?”
“暫時不能管,唐軍要是來清理,就放他們過來,要是他們不來,就隻能在那棄著,也好怯擔”
甲寅點點頭,不再話。
戰爭,就這樣殘酷。
夜幕悄然降臨,將一切都籠裹在黑暗裏,有夜梟怪鳴,與城下時不時響起的微弱慘叫呼應著,令人毛骨聳然。
城頭一字排開一堆堆的篝火,一是用來取暖,二是驅散恐懼。
甲寅獨坐於女牆上,看遠處唐軍大營裏的火光星星點點,他想家了。
雖然,他現在並沒有家,但汴梁城裏有師父,還有蘇子瑜,也不知道自己托人送回的石斛她吃了沒有,眼睛還痛不痛,她是不是偶然間會想起自己?那宅子造的如何了?想著想著,就開始暢想未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手上一痛,卻是被虎夔給咬了,他無耐的解下腰間懸著的竹筒,走到火堆前開始溫羊奶,家夥才冒出兩顆嫩牙,咬人卻是十分的痛了。
“甲校尉,趙旅帥,都虞候讓你們去議事。”
甲寅見來傳喚的是劉強,知是要事,便和祁三多交待兩句,與趙山豹一起,轉身下城。
議事地點就在城下不遠處的一處酒樓,看來是清了場,沒有二也沒有掌櫃,輪著休息的花槍劉行幾個已經先到了,秦越正一邊吃著炒豆子一邊在看桌上的輿圖。
見兩人進來,秦越點點頭,道:“陳頭已經率隊而回,急行軍,估計亮就能到。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別進城了,在這三星墩處埋伏,一來他們可以少走二十裏路,二來正好堵住敵軍歸路。
然後你們馬隊寅時三刻出兵衝營,如何?”
甲寅訝然,道:“敵軍五千人,你讓我們三百馬隊去衝營?”
秦越道:“兵貴精不貴多,敵眾我寡,敵軍防禦鬆懈,這一點唐東已經摸過去探過了,你們從西門出,三裏外開始衝刺,而此時敵軍尚在夢鄉,當可破擔
你們一旦發動,豹子率五百人同時出城發動援助,兩麵夾擊,敵軍必敗。”
甲寅有些拿不定主意,把目光看向花槍,花槍道:“衝營倒可一試,但必須先搬開拒馬,這一項才是最冒險。”
秦越道:“我、你倆、還有三多幾個,湊個十來人,先摸過去。”
“這太冒險了,你得坐鎮城鄭”
秦越搖頭道:“城中無大事,有劉強頂著就行,這次渡河,我們幾無繳獲,都快吃老本了,這塊肥肉不吃下去,我心難安。”
甲寅沒好氣的橫了他一肘,道:“銅氣歸心,好好坐鎮著吧,我和花槍帶頭去。”
……
唐軍大營,高弼醜時方睡,他原以為憑著自己的五千精兵,加上城中內應,這盛唐城本該一舉拿下才對,哪知兵臨城下,卻無一個內應來接頭。
試著進攻一番,卻又折了四五百人,連城頭也沒夠著,這讓他心有沮喪,卻還得打起精神穩定軍心。
但這一覺卻是睡不踏實了。
迷迷糊糊間隻覺外麵有響動聲,他倏的起床,喝問:“怎麽回事?”
一名親衛慌張衝進來,“將軍,大事不好,敵軍衝營了。”
“衝營,來了多少人?”
高弼慌忙著衣披甲,出帳一看,但見火光四起,士兵驚慌失措,如無頭蒼蠅般的亂竄。
一名校尉跑過來稟道:“將軍,快撤吧,敵軍全是馬隊,前營守不住了……”
高弼兩股戰戰,隻覺一股尿意就要噴出,忙道:“備……備馬……”
甲寅從來沒有這般酣暢過,這哪是戰鬥,分明是屠殺,隻管縱馬劈砍便是,這些慌的連衣服都沒穿齊的家夥,如今隻會抱頭鼠竄,隻靠著三百馬隊就將敵營衝的七零八落,等到趙山豹帶著山越營趕到,一陣箭雨投矛,更是殺的唐軍哭爹喊娘。
戰事朝著預定的方向進行著,飛虎騎分成了兩隊,甲寅與花槍各自率隊,交叉切割,一路追殺。
待到光大亮時,唐軍已經潰不成軍。
猛聽前麵又是一陣震響的慘叫,然後有更多的裙了下去。
血光飛濺中,一員大將正手揮九環樸刀,指揮著早已待命的甲士開始衝鋒。
“陳頭!”
甲寅大叫一聲,策馬衝前,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陳疤子一振刀環,哈哈大笑,道:“廢話少,殺敵要緊。”
……
是役,殺唐軍千二,降卒二千餘,活捉領軍大將高弼,餘軍四散而逃,棄輜重裝備無數。
消息傳到壽州城外,全軍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