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要價
楚山淮水,鍾靈毓秀。
浩蕩的淮水從桐柏山奔騰而下,蜿蜒東流,到了這一馬平川的肥沃平原,浮燥不安終化為寧靜祥和,尤如少女靜臥在母親的懷抱。
初冬的暖陽明媚的灑在平靜的河麵上,泛起耀眼的金色光芒,一閃一閃的蕩漾著,與藍白雲交相輝映。
河中心,有兩條長長的雜草灘,如沉睡的巨龍,慵懶的趴伏著,硬生生的把寬廣的河麵劃分成一個大寫的川字。
幾騎快馬在河邊飛馳。
驚動岸邊草叢中的水鳥,撲愣著從水麵上飛過,騰起幾朵浪花,輕盈的躍起,又舒展的落下。
“陳將軍,這裏就是我們人馬可以泅渡的地方。”
一名戴著鬥笠,穿著短衣的漢子指著河麵介紹道:“淮水一路向東,但往下卻被紫金山阻擋,折回倒流,劈硤石而下,形成硤石口。
那裏是淮上津要之地,南唐也極為重視,設有兩寨,重兵把守。
這裏因為河麵極寬,除了寒冬水少時節,平時南唐不會在意,因為有正陽關扼守著。
但你們看到了,這河中間出現了這麽長的草灘,一是因為下遊水勢被堵,泥沙都堆積在這,二是今年自六月以來,沒下過一滴雨水,河水淺了近半,所以水麵看著寬,其實並不深……。”
這一行人正是陳疤子、秦越、甲寅等人,他們正在軍中安排的向導來查看地形。
幾人邊走邊看,來到那草灘最高聳的位置,向導指指水麵,道:“此處最淺了,靠這邊的兩條河道,我們陸際續續的在夜裏倒下了許多鵝卵石,鋪的十分平坦了,最深處也隻到胸口處。隻管放心走。”
甲寅很關心這事,問道:“過了那草灘是不是就深了,要遊過去了是不是?”
“是的,不過馬生會泅水,這裏水流平緩,隻要引導得當,很快就遊過去了。”
秦越問道:“飛虎騎能鳧水的有幾個?”
“不到三十個。”
那向導道:“請將軍放心,有三十個會鳧水的足夠了,軍中自會安排本地熟悉水性的軍士幫忙,到時再安排幾艘船,既可載人,又可導引馬匹,一舉兩得。”
陳疤子點點頭,問道:“我們計劃搭浮橋的地方在哪?”
“還要在上遊,這裏太寬不適合,碼頭那邊又擾民太甚,所以幾番探查後選了這處位置,幾位將軍請跟某來。”
……
探察地形用了差不多一的時間,討論又花了一晚上。
第二一早,秦越帶著劉強就去了中軍大營。
諾大的中軍帳中,秦越孤身一人開始艱難的談牛
韓令坤在侍衛司供職,可不想把京中同僚得罪狠了,早借口營務繁忙出帳去了。
帳中隻有李穀、王彥超和王令溫三人。
“要我虎牙營當過河卒子,末將沒話講,但有五個條件,缺一不可。”
李穀笑的如一隻老狐狸,“但講無妨。”
“一是虎牙營從渡河之時開始算,隻能堅守一個白,一黑就撤。”
“準。”
“二是許我過了河後有臨機決斷之權,是堅守還是遊擊,我虎牙營自己了算。”
李穀笑道:“隻要保證我浮橋順利搭建就行,老夫準了。”
秦越冷笑,任務壓下來了,可就應的幹脆了,想了想又道:“三是我虎牙營要麽不過河,要過河就要把守禦物資都帶過去,包括那六十輛大車。”
李穀一怔,問道:“為何要帶著大車?”
“沒有那大車,我們守不住。”
王彥超道:“可夜渡哪能帶上大車?”
秦越道:“有渡船就可以……”
李穀點點頭,道:“若是空車架子,搬搬抬抬的,倒也不難,還有呢?”
“四是我營裝備簡陋,請大帥撥付甲胃一百副,藤牌一百麵,那個鷹擊弩來五十把,弩矢箭支各一千支。”
李穀曬然笑道:“你營要是簡陋,其它營又該如何形容,但念爾等精忠報國,老夫減半支持,鷹擊弩就別想了。”
“……箭矢不可少。”
李穀沉默了一會,終是點頭,道:“把你最後一個要求出來吧。”
秦越搓搓臉,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李穀,笑道:“最後一條是請大帥幫我在這軍律上用個印。”
李穀接過一看,拍桌斥罵道:“荒唐,竟敢擅改軍律,你想幹什麽?當強盜?”
秦越冷笑道:“要想馬兒跑的快,又想馬兒不吃草,三軍如何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不蓋印也行,敢問大帥,守住了河道,又有什麽獎賞?”
“放肆!”
李穀須發直張,戟指怒罵道:“老夫統軍二十多年,還沒有誰敢與老夫如此討價還價,真當老夫的法劍不利了不成?”
秦越也站起身,一付桀驁不馴的樣子,笑道:“軍令我虎牙營接了,不二話,但大帥你總該給準備死戰的兄弟們一個盼頭吧。
壽州城裏可是有整整五千守軍呢,正陽關內據也有三個營的守軍。
而我們呢,事若緊急,從北岸拚命搖船過去也要半個時辰,等援軍趕到,人早死翹翹了,句不好聽的,大帥你該知道,這是九死一生。”
“你……見事不濟,老夫自然會增兵援助,你年紀,哪個給你的好膽,竟敢質疑軍議?”
李穀氣的渾身直顫,正要高喝侍衛拿下這狂妄之徒,王令溫擺擺手,示意稍安勿燥,接過那張紙一看,冷笑道:“都你秦九會做買賣,果然好算盤。
先一個過河後的臨機決斷之權,後一個修改過的軍規條例,不錯,不錯,狼子野心,的就是你這種人。”
秦越笑道:“末將年輕,虎牙營也才成立不到一年,更年輕,末將就在想,帳外整整兩萬虎賁,為何就把這大的功勞讓給我虎牙呢?”
“能者多勞嘛。”
王令溫冷笑道:“老夫很好奇,你不像是個缺錢的人,為何對錢財這麽在意?”
秦越無耐的道:“不是末將貪財,而是非如此不能分化敵方兵力,真靠背河死守,區區五百人能守住對方數千大軍的攻擊?你們也把我虎牙營看的太能了,哪怕是李存孝再世,也沒這個能力。”
王彥超眼睛一亮,插話道:“你的意思是?”
秦越指指輿圖道:“兵分兩路,馬隊一人雙馬,半夜時分過河。
至於我營另外四百人則一亮渡船過河,一靠岸就搶占地形。
末將聽南岸多有各莊自建的堡寨,要是大帥能派兩名熟悉地形的向導,讓馬隊在正陽左近攻下一座堡寨,據堡而守,用來牽製正陽兵力。
這樣最少可以歇息半的馬力,同時與正陽河岸的我步兵營遙相呼應。
不過我軍要同步開始搶搭浮橋,末將看了,若依大帥之計,以船相連搭建浮橋,其實隻要一時間就夠,黑前肯定能搭好。”
王彥超道:“的倒是好聽,馬隊進了堡,這不是自縛手腳麽?”
秦越道:“南唐少馬,一百饒雙馬騎兵,沒有五百步兵,可圍不住,真要是兵來多了,也不一定要正麵衝殺,這平原大地上,有了馬,哪都是路。”
李穀坐回位置上,拂須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