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臨摹板橋竹
當思秋第三次步入紀紅葉的閨房之時,紀紅葉有些意動了,情不自禁地問道:“怎麽,他還沒有走?”
思秋無奈地一聳肩,苦笑著複述了一遍舒烽剛才所說的話:“紀小姐若是不肯見他,他便賴著不走了!”
紀紅葉無語地搖了搖頭,對於舒烽這種無賴之舉,她確實還真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隻得再次問思秋道:“那麽,他,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我就是紀廣?”
“小姐,你在說什麽?什麽紀廣?”思秋不清楚他倆之間的事,當然也聽不明白紀紅葉話中的意思。
“這——”紀紅葉停頓了半天,出於無奈,這才將自己與舒烽之間的事,大體上說了一遍。不過,也隻是將自己女扮男裝發現舒烽和楚楚,懷疑他倆身份,然後讓街痞去試探開始,一直說到陪同舒烽一道去捉拿千手孔雀。至於自己身中劇毒,舒烽為之解衣吸毒這樣的“醜”事,她可不敢輕易張揚出去。
思秋細細地聽了一遍,可聽來聽去,並未覺得舒烽有何可惡之處,她實在不明白小姐為何要擺出這麽一副痛恨他的表情來。
別說她不明白,就連紀紅葉自己都覺得心有忐忑,不明白自己對舒烽的那種感覺,到底是恨,還是根本就是一種愛!
要說恨吧,舒烽解開她的衣服,並與她有了肌膚相親。這確實是有夠可恨的。但細細想來,也是情有可原之處,畢竟自己當時身受重毒,要是不及時吸出毒素,自己此命必然休矣。舒烽這樣做,也完全是為了救自己。
不是恨,那麽是不是愛呢?
她自己也很模糊,說真的,對於舒烽,她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覺得他很特別,讓她忽然有了一種很想與之親近的感覺。莫非,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緣份嗎?而自己和他之間,就是因為這種不可見的緣份,而被緊緊地連在一起了嗎?
她很難下決定,此時,雖然很想見他,但又害怕見到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難道僅僅因為他看到過自己的身子嗎?很明顯不是。
這,也許表明,自己和他的那種緣紛,還沒有到那種真正成熟的地步吧!
至少,他還不知道自己就是紀紅葉,如果,現在就讓他見到自己,他必然會感到驚奇不已。那樣,自己今後與他的相處,似乎就顯得更加難堪了。
紀紅葉已經下定決心,不管舒烽在荷月軒前如何急切求見自己。自己現在都不能見他。
思秋雖然不明白小姐這樣做的真實用意,但既然是小姐決定下來的事,她向來隻有堅決地執行。
她正想要出去告訴護衛們,堅決不要讓舒烽進來。紀紅葉卻喊住了她,輕輕地說道:“你不要出去了,他愛在門前等候。要等多久都隨他去吧!不要去管他。”
“是!小姐。”思秋領命,開始為小姐取筆磨硯。
小姐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跟隨小姐多年,知道小姐的個性,往往在小姐最煩心的時候,她都會提筆疾書的。
紀紅葉感激地看了思秋一眼,她心中正起此念,思秋便為自己取來了筆墨,可見,思秋對自己的了解,絕非一般人可以代替的。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將思秋當做自己的姐妹一般的重要原因。
“小姐,你這次想要畫些什麽?”思秋已經為她磨好了墨,取過一張潔白的紙,鋪在案上,隨口問道。
紀紅葉執筆想了想,問道:“上次八王爺贈送的板橋竹圖,你幫我取來吧,我要臨摹一番。”
思秋答應了一聲,正欲轉身,忽然神情一愣,愕然說道:“小姐,可那是一副炭畫。而且,這副畫的作者,是——”
這副析橋竹的木炭畫,當然就是舒烽上次在八王斧府,即興臨摹的鄭板橋的瘦竹圖。舒烽也因此一畫,打敗了吳水墨,從此成為大楚國畫界的第一人。這副板橋竹也就成了他的代表之作。被八王爺引為藏品。
不過這八王爺雖然愛好舞文弄墨,卻更好女色。她一直欽慕京城第一才女兼美女的紀紅葉,多次想要邀請她到府上一述。可紀才女卻是正眼都不理自己。可自從自己將這副板橋竹當作禮物送給了紀才女,就立即得到了紀紅葉的尊敬。
紀紅葉也是喜好藝術之人,一看到這副板橋竹,而且還並非一般的水墨畫,而是用炭筆畫成,更是佩服得不得了。她本來不知道這就是舒烽的作品,後來在坊間聽聞了此事,就更對舒烽多了一些好印象。
本來,以她同舒烽的關係,直接以紀廣的身份,去向舒烽再求一副畫,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是,她知道藝術的難能可貴之處,傾世之作並非是一躑而就的,舒烽的這副作品,定然是他才華最為橫溢的時候發揮出來的。自己再去求畫,他未必還能有這樣的神來之筆。隻怕到時不盡人意,還拂了兩人的友誼。
其實,令紀紅葉沒有想到的是,舒烽的這些炭畫技藝,完全是臨摹於他自己所生活的那個年代的大師之筆。隻要他模仿古今大師們的筆法,能有多少優秀作品臨摹不出來呢!
“不用說了,我知道!”紀紅葉何嚐不知道,其實思秋是想要說,這副炭筆畫是由舒烽所畫,而她,現在正將畫作者拒之門外,自己卻躲在閨房裏臨摹別人的作品,這是否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縱是如此,思秋也不想對自己的小姐橫加議論,因為,小姐的內心,她似乎已能觸摸到了一些。她的小姐,雖然不可能有她所表現出的那樣堅強,但她也不至於脆弱得一擊即散,感情方麵的事,還是讓她自己拿主張為好。自己雖然被她引為姐妹,不過終究隻是一個下人,不好說得過多。
看著小姐麵上有些茫然的神色,思秋心中不覺湧上了一些澀澀地感覺。她默不作聲地取過來舒烽的炭筆畫,小心翼翼地擺在小姐的案前,並安靜地站在紀紅葉的身後,看著她一筆筆地用水墨,畫著她心目中的素竹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