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往事縛心
“雁大師,古先生少年英雄,如今就能抗衡樓天印,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所建立的門派也必然曠古爍今,到時候古先生主掌門派大局,這下麵肯定會像雲舒之塔一樣設立一處啟靈院,這個院長之位,非雁大師你來當不可了。”
仲重良說得興起,毫不掩飾地將自己心裏話說了出來,其他人也都是胸襟豁達之人,也佩服雁天行的實力,五品階的啟靈師,整個帝國也找不出幾個來,其他的都是行蹤詭秘之人,尋常人連麵也見不到。
雁天行道:“這個日後再說,今日得以認識諸位同道中人,相談甚歡,雁天行大感快意,今晚我做東,大家去好好喝一場!”
“好哇!”眾人齊聲叫好,“不醉不歸。”
出得門來,正巧碰見古流玉,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一齊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道:“古先生,此次進宮,帝主有何封賞?”
古流玉道:“封了個侯爵,家族祖係一脈都有爵位。”
“嘿,這帝主還真夠小氣的,才封了個侯爵。”一人不滿地說道。
“已經夠大方了,一下封了這麽多人,古先生祖父一脈下來,也該有好幾人吧。”
“這次隻是覆滅了雲舒之塔,最讓王室頭疼的樓天印還沒有搞定,若是古先生將樓天印誅殺,隻怕這國師之位也會賜予古先生。”
古流玉道:“帝主封了我國師之位,不過被我推辭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古流玉,這可是帝國的第一大殊榮,任何人麵對這個位子都無法拒絕,當年樓天印修為突破到氣王後,並非是帝主賜予國師之位,而是自己跑去問前代帝主要的。
“古……古先生,這是為何?”
“國師之位,德高望重,先這一條我就不符合。另外經此樓天印一事,王室對於國師者一位已經有撤掉的打算,若不是樓天印未除,帝主也不會說要將國師之位賜予我,我古流玉本來就不喜歡這種事,還是推辭了好,這也好讓帝主就此撤了這個位子。”
仲重良一幫人倒沒覺得做國師這有什麽不妥的,都大歎可惜。
雁天行道:“我與侯爺有點事情說,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告辭離開,古流玉看著這個對自己這個廢物另眼相看,曾經幫助過自己不少的長者,僅僅是一天的時間,麵目就蒼老了不少,但眉目眼神間卻透著一股以往所不曾有過的輕鬆,小心翼翼地問道:“雁大師,你無事吧?”
雁天行嗬嗬一笑,說道:“我一直以來都被這股仇恨所占據生活,雖然遊走帝國各個地方,但是幾十年來仍是無法擺脫這個噩夢,一直以來想著在雲舒之塔有個我畢生都無法戰勝的大仇人。我一直在尋找殺死離凡的辦法,但我內心的許多事情都無法對人訴述,在痛苦中掙紮了二十多年。”
“仇恨雖然能讓自己堅強地活下去,甚至驅使自己不斷壯大,但是內心的那份煎熬,卻讓人無法承受。”
“是啊,直到我親手將離凡殺死在劍下,那一瞬間,我覺得無比的輕鬆,卻又覺得無比的空虛。醒來的時候,見到這麽一大幫人圍在我身邊,我突然覺得,以往被仇恨支配,獨行寡居,失去了太多的快樂,索性讓我遇到了你,遇到了仲重良那一幫人,同是啟靈師,在這上麵每個人都追求著境界的極限。今後,我將不再孤獨,有這一幫朋友為伍,實乃快事!”
古流玉笑道:“見到大師如此,晚輩也放心了不少。”
雁天行在他肩上拍了兩拍,說道:“你很好,當初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隻是個什麽都不會的黃毛小兒,想不到這些年過去了,你已經超越了我太多。古流玉,你若真想創立門派,我一定幫你。”
“大師……”古流玉見他說得如此鄭重,似乎是被仲重良一幫人說服了,殷切的眼神,讓自己都有一股開山立派的衝動。
雁天行道:“你現在已經超越我了,‘大師’兩字就免了罷。”
“這可不成,穿雲城時,大師在煉製精魄,捏拿印訣上都幫我不少,古流玉豈能忘恩?”
雁天行笑了笑,也不與他爭辯這個,說道:“上次在穿雲城,這次在帝都,我兩次都見到你用劍,莫非你是在往劍道上修行?”
“劍道之境浩渺深邃,晚輩至今還不曾窺得門道。”
雁天行忽然從空間戒指裏攝出一本書,交給古流玉,說道:“這本劍譜,你拿去吧。”
“大師,這是……”古流玉接過劍譜,見上麵寫著“一劍譜”三個字。
“這就是離凡要在我妻子那兒尋找的劍譜,這是我親手所錄,原本已經遺失了。”
古流玉奇怪地問道:“像離凡這樣的人物也千方百計要得到這本劍譜,想必異常厲害了,為何大師不自行修煉劍技?”
雁天行伸出右手,看了一看,歎了口氣,說道:“我的右手,在幼年時斷折過一次,雖然治好,但卻留下了後遺症,練習劍法,不能渾轉如意。也正是如此,離凡找到我,說收我為弟子,能治好我的手臂,甚至教我玄妙武技,哪知他在治我手臂的時候,卻暗中捏段了我右手一條經脈,讓我此生都不能修到氣靈。”
“雲舒之塔的人,難道就沒一個好人了嗎?”古流玉恨聲說道。
“我手臂雖然被他治好,但修不到氣靈也是枉然,我知道他想要我的劍譜,時常偷看我練功,而我偏偏不修煉劍招,讓他無隙可趁。幾年來他不是將我帶在身邊,便是故意放我單獨一人,然後窺視我練武,我天生靈魂之力就強大,對於他偷看的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幾年之後,我被他帶到帝都,臨走前我悄悄將劍譜留給了我妻子,但離凡老奸巨猾,我又不敢對妻子說明,隻盼她能在無意間發覺,然後傳給我兒子。
“到了帝都後,我終於找到機會溜走,急趕回家中時,卻發現我那妻兒都已經慘死在離凡毒手下,留下字跡,說是我害死了他們。這些年我日日夜夜夢見他們母子站在我麵前,麵狀淒慘,令我懊悔不已,若當初我將劍譜交給離凡,是否現在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不能時光倒流,隻要複仇,才是我唯一該做的事。”
古流玉安慰道:“離凡已死,大師已經報了大仇,足以告慰他們在天之靈。”
“嗯,古流玉,這部劍譜,乃是我一位先祖贈了一位高人一飯,那高人便隨手默寫了這麽一部劍譜出來,以作飯資。當時也沒想到什麽好的名字作為這部劍譜的名字,於是就題了‘一劍譜’三個字上去。隻可惜我家幾代下來,要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能出現一個劍術名家,今日我將它送你,希望你能練出驚世駭俗的劍技來。”
“難道不是現成的劍招?”古流玉奇怪的問道,隨即將劍譜翻了開來,一頁頁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心驚。
雁天行道:“劍招是有現成的,而且品階不低,但是最後有五頁卻是一些對劍道境界的見解,或許對你步入劍道有些幫助。”
“大師,我手上有這部劍譜!”
“什麽?在哪裏?快拿來!”雁天行急忙說道。
古流玉從太虛之戒中拿出當初自己在罪惡之城的後問市場買來的那部殘破劍譜,因為劍譜殘破,缺少許多內容,古流玉隻憑借前麵的招數,然後按照感覺演化出後麵的招數,創造出了完整的劍招“一劍無咎”和“七經屠”,並因此窺得“自然而然”的劍道門欄。
殘破的劍譜拿出,已經是被燒去了三分之一,即便連表麵的“一劍譜”三字也辨認不出來。雁天行顫抖的手翻開經書,看著裏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文字,無聲的淚下。
“這本殘譜,能給我嗎?”
“這本就是大師的東西,大師要回去,自是應該。”
殘譜雖然撰寫的是劍技,但是卻記錄以往的全部,雁天行舊物在手,又不禁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古流玉心中暗歎了一聲,無聲地離開了。
出來到大廳上,眾人都還等著雁天行一同去喝酒,看到古流玉一人出來,都問道:“雁大師如何了?”
古流玉道:“大家都先回去吧,雁大師今日陪不了你們了,過兩日再來,我古流玉做東請大家如何?”
一聽雁天行去不了,都微覺失望,但又得古流玉做東,這肯定也少不了雁天行,有如此兩個強大的啟靈師,簡直是難得的機會。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這時一人叫道:“說好的一起喝酒,怎麽現在又要走了?”
竟是雁天行,從後堂出來,麵容輕鬆,步履輕柔,顯然已經從過往的事中走了出來,古流玉見他如此,心裏輕鬆了不少。
當下眾人呼朋喚友,齊都往外而去,古流玉推辭要想辦法對付樓天印,不能前往。
待眾人走後,古流玉拿出“一劍譜”,首先翻到“一劍無咎”與“七經屠”兩記劍招,發現這兩記劍招果然是金品高階的劍技,其上所記載的,比起自己所領悟出來的要玄妙許多。再往後麵翻閱,共有十三招劍技,都是金品中階和高階品級,可說古往今來,從沒有一部劍譜劍卷能有這般的大手筆。
不禁讓古流玉遙想寫出這部劍譜的那位劍術大家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翻到最後五頁,果然不再是劍技,而是一些對於劍道境界的感悟,古流玉逐字逐句看去,看得神思飛揚,忽而喜形於色,忽而愁眉不展,表情豐富之極。
來來去去,反反複複翻閱了數遍,每一次都從中獲得不少心得,坐在椅上,趴在桌上,看得如癡如醉,渾然不知今世何世。
猛然一隻白膩的玉手探過來,將劍譜抽走,古流玉大驚,順手探出,急如閃電,又將劍譜給奪了回來,一看之下,竟是冷夕月一臉怒氣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