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定位
氣候漸漸變涼,轉眼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汗血寶馬已經完全養好,精氣神十足,裴常昊等人也調整的足夠好了。
一個多月時間來,眾人在山穀裏麵,過著隱居的生活。
蘇春華每天依舊拚命練習刀術,動作略微快了一些,按照裴常昊的分析,自保是沒有太大問題了,蘇春貴更加刻苦,每天都在拚命練習射箭,清早起身,做兩百個引體向上,爾後做早飯,吃飯之後練習騎馬射箭,晚上睡覺之前,還要做兩百個引體向上,中飯和晚飯,大都是蘇春華做的。
裴常昊每天清晨和夜間鍛煉,中午的時候看看書,他和駱文化的交談也越來越多。
。。。
桌上擺著牛肉、羊肉、雪裏紅、烙餅、白米飯,還有一壇酒。
駱文化親自給裴常昊等人倒上酒。
端起酒碗,駱文化略微沉吟了一下開口了。
“如果沒有遇見裴兄,春華小兄弟,春貴小兄弟,我一定是留在這裏,守著義兄,了卻殘生,裴兄之豪爽睿智,令我折服,士為知己者死,我決定了,跟隨在裴兄的左右,協助裴兄在外麵闖蕩,一切聽從裴兄的安排,如果裴兄答應,就喝下這碗酒。”
裴常昊的神情有些專注,駱文化剛剛說完,他就端起了酒碗。
“駱兄,實不相瞞,若不是家中的變故,我也就迷迷糊糊的過下去了,安安靜靜,平平凡凡,也許做一個富家翁,也許成為一個紈絝子弟。”
“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駱兄見多識廣,能力非凡,願意與我們一道闖蕩,那是我們最大的福分。”
“我們一路上肯定會遇見很多的危險,有些時候甚至會危及到生命,有了駱兄的幫助,一定能夠化險為夷。”
說完,裴常昊一口氣喝下了碗裏的酒。
駱文化喝完了,蘇春華和蘇春貴也喝完了。
第二碗酒倒上之後,駱文化對著裴常昊抱拳。
“裴兄,若是不嫌棄,我有一些話,想著說出來。”
裴常昊也站起身來,對著駱文化抱拳。
“駱兄,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麽話直接說就是了。”
眾人都坐下之後,駱文化思索了一會,才慢慢開口。
“在山穀中一月有餘,我以為,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冬季馬上就要到來,到時候大雪封山,想走也走不了。”
“裴兄之家鄉河南,近些年來遭遇過太多戰鬥廝殺,用千裏無人煙來形容亦可,想必裴兄是清楚的,我護著義兄之靈樞回來的時候,沿途看見十室九空,荒無人煙,所以我們恐怕要準備好足夠的糧食。”
“趕路的時候,我們可能遭遇軍隊的盤查,也可能遭遇窮凶極惡的土匪,我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春貴小兄弟手持弓箭,足以殺敵,春華兄弟也足夠自保,裴兄就更不用說了,不過我們若是遭遇到軍隊的盤查,還是要準備一些錢財。。。”
駱文化還沒有說完,裴常昊的神情就變得肅穆了。
“駱兄,這一路上,我們如果遭遇小股的土匪,尚可以想辦法應對,最不濟就是逃跑保命,可如果遇見了軍隊,恐怕逃命的機會都沒有,我離家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不是很清楚家鄉的情形,更不知道河南的情形,當初離開老家的時候,亦很倉促,所以還請駱兄詳細說說這一路上的情形。”
一邊說話的時候,裴常昊一邊從懷裏拿出地圖,鋪在了地麵上。
駱文化沒有看地圖,而是放下手中的酒碗。
“黃巢亂黨席卷河南,已經是生靈塗炭,其被徹底剿滅不過兩年多的時間,中原大地並未休養生息,戰爭反而更多了,前麵的裴兄應該清楚,我不多說,去歲以來,河南有數場大規模的征伐。”
“其一,去年七月,蔡州節度使秦宗權,領兵進攻許州,許州節度使鹿晏弘兵敗被殺,此戰導致許州大部分地方淪為赤地。”
“其二,晉王李克用、邠守節度使朱枚等清君側,領兵進擊京城,河南大地遭遇塗炭,爾後朱枚擁立襄王李煴,各地節度使討伐朱枚,導致京城及河南大部分地方動蕩。”
“其三,去年十月,河陽節度使諸葛爽病亡,其子諸葛仲方被立為留後,諸葛仲方幼弱,無法掌控大軍,軍隊叛亂,十二月爆發內訌,河陽、大梁與懷州等地動蕩。”
“其四,今年二月,吳興郡王朱全忠,討伐蔡州節度使秦宗權,一直到我離開河南的時候,兩邊的鏖戰還在繼續,其主戰場分布蔡州與汴州等地。。。”
裴常昊有些發懵,盡管他對唐末及五代十國的曆史知曉很多,但也不可能如此的詳盡。
略微清理一下情緒,裴常昊看著駱文化開口了。
“駱兄的意思是說,各地節度使為了爭奪地盤,彼此之間已經爆發大規模衝突,至於說皇上和朝廷,不過是擺設,根本無法節製各地的節度使。。。”
裴常昊的話語很大膽,說的駱文化的臉色都微微變化了。
“裴兄,你說的是實話,但此話決不能在外麵說及,自黃巢亂黨被徹底剿滅之後,各地節度使早就不聽從皇上和朝廷號令,他們各自為政,嘴上說著維護朝廷之穩定,暗地裏都是相互攻訐,毫無顧忌的征伐廝殺,目的就是壯大自身的力量。”
裴常昊臉上露出苦笑的神情,形勢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
雖然熟知曆史,雖然能夠做出成熟睿智的決斷,但穿越到如此的亂世,首先要學會自保,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
裴常昊的手指向了地圖。
“駱兄,我們現如今的位置,處於夏州,如果明日一早出發,兩天之後,可以抵達延州,延州屬於隴右道管轄,亦是關外,駐紮軍隊不多,沿途遭遇土匪的可能性很大,從延州出發,五日左右的時間,我們就可以越過長城,進入隰州,隰州屬於關內道,乃是山西平陽府所管轄的地方,也是晉王李克用掌控的地方,李克用所屬的沙陀兵,曆來強悍,無人敢覬覦,所以隰州一帶還是略微穩定的,但我們很有可能遭遇到沙陀兵的盤問。”
“至於說晉州,雖然屬於關內道,但其實由李克用管控,此地戰亂不斷,曆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地的亂像,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遭遇小規模的土匪,我們可以應對,但若是遭遇到沙陀兵,我們必定麵臨無法應對的劫難,所以我的想法,這一路上,我們必須要改變行路的習慣。”
“從夏州前往延州,我們可以白天趕路,夜晚歇息,但進入隰州,我們必須要白天歇息,夜間趕路,避開沙陀軍。”
“進入晉州,我們則要分析具體的局勢,李克用與朱全忠在晉州一地的爭奪已經白熱化,目前朱全忠與秦宗權正在鏖戰,大軍全部集中在蔡州和汴州一帶,不可能進攻晉州,李克用的沙陀兵,主要駐紮在關外,晉州的防禦相對空虛,除非是朱全忠馬上進攻此地,否則其他各方勢力不敢隨意在此用兵,所以我覺得,我們在晉州還是要重點防控土匪。。。”
駱文化瞪大了眼睛,看著裴常昊。
“裴兄,你不是說離開家鄉大半年時間了嗎,怎麽對形勢了如指掌。”
裴常昊看著駱文化,苦笑著開口了。
“駱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首先要活下去,才可能做其他的事情,這麽長時間以來,你說到各地的情形,我都記下了,也詳細分析了,事關我們的性命,我不敢馬虎。”
駱文化用力點頭,端起了酒碗。
“裴兄分析精辟,佩服佩服,我敬你一碗酒。”
。。。
小路邊,駱文化跪在墳塋前麵。
“大哥,小弟要暫時離開您了,您的囑托,我時刻牢記,不敢忘記,您放心,用不了多長的時間,我就會回來陪您了。”
“吳常昊隻有十六歲,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老成持重,儒雅睿智,對時局的分析精辟獨到,還有一身的功夫,真的不簡單,此人當屬天上的飛龍,不是大賢,就是大惡。”
“不管吳常昊是大賢還是大惡,我都會跟隨在他的身邊,我會把握機會,那些算計您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哥,一直以來,都是您照顧我,如果不是遭遇大難,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此次離開,我會想方設法找到嫂子的遺骸,與您合葬一處,讓您們團聚。。。”
說到這裏,駱文化已經是淚流滿麵,他端起手中的酒碗。
“大哥,我敬您一碗酒,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您一定要保重,您如果有什麽事情,一定托夢給我,我拚死也要做好。。。”
一陣陣的微風吹過,微風已經帶有寒冷的滋味。
不遠處,裴常昊站立,他也準備在離開之前,前來拜祭駱文化的義兄,如果不是駱文化的這位義兄,他裴常昊得不到汗血寶馬,得不到駱文化的鼎力支持,不可能短時間之內清楚外界的局勢,還有可能走很多的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