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稚子
此後數日,青箬仍舊是如此狀態,對每個人都防備著,隻是再沒有那晚的大反應。
唯一放下戒心的便是隻在景興帝麵前,乖巧的聽他說話,認真的記下他說的每一件事。
大家好像知道青箬現在是稚子一般的心思,都特意的哄著她。
苓蘭特意做了一隻布白兔送給青箬,青箬喜歡極了,整日捧在手裏,晚上睡覺都會抱在懷裏,對苓蘭也較其他人更親近些。
李姣有些醋了,也想著法子尋來好玩的給她,但她隻喜歡一陣便不想要了,獨獨不能丟下那隻白兔。
李姣也無奈,不過好在青箬現在到底是孩子心性,知道自己待她好,也慢慢接納著自己。
這是用過午膳,青箬抱著白兔坐在臨窗的暖炕,盯著院門,生怕錯過什麽。
因為景昭答應她,會每晚來陪她用晚膳,她得等著他。
那日晚上,青箬明明記得自己抓著他的衣角,可第二日醒來時並沒有看到他。
她又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哭得傷心欲絕時,景興帝進了房門。
身上是還沒來得及換下的玄色袞服,精致華貴,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隱在十二旒垂五彩珠後的涼眸晦暗不明。
青箬呆呆地看著他,一時竟忘了哭泣。
半響才又揚起聲哭了出來,“景昭,你又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了。”
其他人瞧著情勢都噤聲退了出去,隻留著景興帝立在房中,涼眸靜靜凝著她。
看著他深幽的目光,青箬害怕的收了聲,輕輕抽泣著,耷拉著腦袋不敢看他。
景興帝輕輕歎了聲,終是邁步朝床榻走去。
方坐在榻上,手臂便被人緊緊的抱著,女子委屈的聲音在房中淡淡響起,“景昭,我知道你要上班,你很忙的。可是我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我害怕,害怕你又不見了,又不要我了。”
景興帝垂首看去,女子的臉緊貼著自己的手臂,眼裏的淚水像是斷了線一般,無聲的滑過她的麵頰,浸染在兗服上的金龍紋上。
景興帝轉身將她納入懷中,“你莫哭了,我不走。”無奈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溫柔。
青箬將頭埋進他胸前,用力的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良久才抬起頭,乖順地點了點頭。
後來,他同自己說了好多話,青箬極愛聽他講話,他的聲音如遠山的洪鍾一般,低沉好聽。
他說,自己很忙,不能一直陪著她。
他說,自己不在的時候不再鬧脾氣,要好好聽李姣的話。
他說,自己一個人也要乖乖用膳,好好養傷。
他說,讓自己好好待在如閣裏,別在外麵亂跑。
他說了很多,青箬都用心的記下了,乖得又像是以往在禦前一般,隻是那雙眉眼卻單純澄澈。
那日,他一直陪著她,陪她用晚膳,隻是她吃得並不多,但看著麵前他,心裏卻不無湧著喜色。
青箬知曉,他待自己很好,會特意讓人送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會常常來陪她用晚膳。
李姣都說,居然看到她哥哥這麽有耐心的對一個人。
這讓青箬開心了很久,雖然他總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神色看自己,但她並不介意。
可是,有一次他對自己發脾氣了。
那是一次的午後,她午歇時,做了惡夢,哭著醒來時,苓蘭與青兒都嚇壞了。
看著那人並不在身邊,青箬抽泣了會兒並沒有鬧。
隻是青兒與苓蘭都瞧出來她的失落。
替她梳洗完後,青箬便抱著那隻布白兔坐在暖炕上,眼睛一直盯著院門,連苓蘭同她講樂子,她都沒有什麽反應。
二人明白,青箬是在等陛下來。
二人有些心酸,方才青箬歇息時,她們聽到外麵說,今晚陛下歇在昭陽宮,或許今夜都不會來陪青箬用晚膳了。
二人各懷心思的站在一旁。
日暮西沉時,院門前突然出現那人的身影,青箬心裏大喜,連鞋襪都忘了穿,直接飛奔了出去。
目下已是秋末,天氣開始轉涼,地上有些涼意。
苓蘭與青兒嚇得提著鞋跟在後麵,看著挽著景興帝的人,二人心裏無不哀嚎了一聲。
景興帝一眼便看到奔向自己的人赤著腳踩在地上,他的麵色頓時便沉了下去。
青箬哪裏看到他的麵色,歡喜地喚了聲,“景昭,啊——”
被他突然攔腰抱起,嚇得青箬驚呼了一聲,雙手急急環上他的頸子。
景興帝跨過門沿時,涼眸朝苓蘭與青兒微微瞥了眼。
二人嚇得立在旁邊微微顫著,麵上皆是駭意。
但苓蘭心裏卻泛著喜意。
仇衍一臉笑意的走到二人身旁,接過青兒手裏的粉荷繡鞋,“下去吧。”
二人哆嗦著應了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