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會
這一晚,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至天明時分,而青箬仍舊沒有醒來的跡像。
青兒與苓蘭伏在床榻邊守著,二人瞪著雙眸都不敢去歇著,生怕她又疼得抽搐起來。
自景興帝離開後,青箬又痛了兩次,無不抽搐,呻吟著。痛起來,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濕。
夏長安及太醫院俱是不敢大意,將就著在院子裏伏案歇息。
天色方亮,李姣便趕了過來,瞧著兩個丫頭紅腫的雙眼,命令二人先去歇息,讓銀霜、冬雪替她們守著。
“你們這樣子,還沒等到青箬醒來,你們便倒下了。快去吧,醒了就立即過來。”
二人紅著眼,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看著陷入昏迷的人,李姣抿著唇角,半晌才開口道:“龍青箬,你快起來吧,本公主以後不欺負你了。”
床上的人仍舊沒有反應。
她微微歎了口氣,拿著銀霜遞來的帕子替她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忽地,昏迷中的人似被魘著了,眉頭皺著,嘴裏溢出細如蚊聲的話。
李姣側身聽著,那些話並不真切,聽了幾回不得不放棄。
臨近午時,床上的人仍舊沒有反應,沒有再痛,亦沒有醒來的跡象。
銀霜讓李姣先去用午膳,她守著。
李姣點了點頭,出了門。
院子裏置了八仙桌,冬雪正在擺飯。
李姣一早便吩咐下去,將午膳送到如閣來,此時正好同夏長安一道用。
待用完膳,冬雪出院子讓宮人來撤碗盞,院子著實有些小,侍候的人都候了院外。
方出了門便見到有不少人從如閣前路過,她忙走上前拉著一人問了原由。
待聽完那人的話,冬雪驚得趕緊轉身進了如閣。
看著進來的人一臉慌亂與震驚,李姣問道:“出了何事?”
冬雪平複了情緒,將事情一一道明。
原來是養心殿裏下了幾道聖旨。
詔曰:德妃柳卿謀害皇嗣,以權謀私,削去妃位,賜鴆酒。
將昭儀聞子芩打入冷宮。宮女露雨、羅袖、長瑞各打一百板,命各宮掌事女官皆去觀看,以作警示。
修儀夏路媱位份晉為淑媛,主錦雲宮,賜字惠。
李姣並未說什麽,昨日夜裏她便知曉事情原委,皇兄如此行事也是依律例行事。
此後數日,商延得景興帝令,調用禁軍徹查宮人與朝堂官員私相授受之事。
一時間,宮廷內外人心惶惶。
……
昏暗的囚室內,柳卿歪坐在木床上,借著微弱的燭光,能看見她的發絲淩亂,衣衫褶皺,已不見昔日的風光與尊貴。
自她被關進這間囚室已十二個時辰有餘。
咯吱——
突然,囚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突然出現的亮光令她的眼眸一時間睜不開。
緩了好半響,她才迷蒙著眼看去。
來人正是內務府副總管,商延。
昨日深夜,正是他帶人將自己押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囚室裏。
柳卿甩了記眼刀過去,而後便不見看他,倨傲的像是湖裏驕傲的天鵝,“怎麽,陛下讓你來接本宮出去了?”
商延並不想理會她,朝旁邊讓了半步,“陛下讓咱家給娘娘送杯酒。”說話間,露出身後身著青衣的宮人。
杏眸驀地瞪圓,柳卿震驚地看著青衣宮人手裏捧著的漆盤。
漆盤上靜立著一隻翠色玉壺及同色的酒蠱。
她搖著頭,嘴裏念念有詞,“不,不可能,不可能。”
商延冷眼瞧去,“是咱家幫娘娘,還是娘娘自己來?”
柳卿哪裏還聽得到其他,撲到商延麵前,“不可能,本宮要見陛下,要見我父親。”
商延微微閃身,教她撲了個空。
看著坐在地上狼狽的人,商延道出更加冷酷的話,“這杯酒還是柳大人親自向陛下求來的。”
“你胡說,父親不會不管本宮。”柳卿瞪著他,似想將他身上穿出兩個窟窿。
商延不以為意的睨了她一眼,唇角的蔑意更濃,“你以為,在兒子與女兒之間,柳大人該如何選擇?”
柳卿狠狠咬著銀牙,雙目死死盯著他,並不願將心裏的怯懦露出半分。
她明白,商延說得沒錯,柳家隻有哥哥柳暘一根獨苗,父親怎會讓他有事呢?
許久,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啊——”
柳卿大叫一聲,撕心控訴著,“父親,父親,你說過會護卿兒一世平順,你答應過卿兒的,為何要騙我?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