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你嗎

  青箬看著他，那雙幽深無波的涼眸，似乎帶著一股莫名的安定，她漸漸冷靜下來，“奴婢聽陛下的。”


  待握上那支箭羽，青箬的手頓時止住顫抖。


  咬了咬牙，她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


  羽箭被拔出來的那刻，鮮血濺灑在她的衣領上，她又立即將備好的帕子緊緊的捂在那傷口上，待手裏鮮血流動的減慢，又拿起方才從身上撕扯下的裙條纏上他的肩頭。


  待包紮完後，青箬感覺自己的後背早已汗濕，一陣冷風吹來令她不由的瑟縮著。


  李秉煜歇了片刻，緩著聲，“扶朕起來。”


  借著青箬的力氣，吃力的上了馬，待坐在馬背上卻無法握緊韁繩，垂眸看著馬下的女子，氣喘道：“同朕，共乘一騎吧。”


  青箬仰頭看著他，秀眉輕攏，半響才翻上馬背。


  看著眼前與自己拉開一指寬距離的人，李秉煜喘著氣，吃力的問道：“怎麽，不願？”方才她的猶豫，自然也落在他的眼裏。


  青箬捏著僵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奴婢隻是不敢。”


  李秉煜微嗤了聲，“旁人道，不敢，倒是真話，你何曾有過，不敢的時候。”說完，他支撐不住，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額頭磕在她的肩膀上。


  後麵的人貼上來的瞬間，青箬便感覺到頭皮發麻，整個人梗著身體不敢動彈。


  她正躑躅間，耳畔傳來他氣若遊絲的聲音，“後麵，必定危險，我們往山下走，前麵應該有個村子，去那裏避一避。”入夜前，他已經翻閱了地圖，為了不驚擾旁人才在林中駐紮歇息。


  青箬抿了抿唇角，拋下心裏的雜念，打馬朝前飛奔而去。


  深夜的山林中，靜得令人發怵，前路漫漫無目的。


  自見到昏倒在路邊的人，青箬的心裏便如繃緊的琴弦，再幾分力便會支離破碎。


  緊揪的心不時的側頭看著身後人，奈何他低著頭，除了呼吸聲，再不知他的情況。


  已不知第幾次回頭，青箬出聲喚道：“陛下。”


  微弱的低啞聲擦過耳際，“嗯。”


  “你別睡著了，等等咱們便到了。”


  半響，李秉煜的額頭動了動，“嗯。”


  “奴婢講故事給你聽。”


  “一千，零一，夜嗎？”


  原本清明的眼眶待聽到這句話再一次變得模糊，青箬吸了吸鼻子，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意，“這次奴婢講個不一樣的。”


  “……好。”


  “陛下記得給奴婢回應，你不講話，奴婢怕。”


  “……好。”


  馬蹄急急前行，青箬的聲音如夜色一般清冷，又帶著一絲顫抖。


  “有一個姑娘，自小沒了爹娘，但家裏有極疼愛她的祖母與兄長。


  但祖母身體不好，姑娘八歲的時候便離開了，此後，她便一直跟著兄長生活。


  兄長模樣俊俏，又聰明，在學堂裏深受大家喜歡。


  姑娘十歲的時候，兄長考了狀元，去京裏當了官。


  兄長自然帶著她，自此以後，她便與兄長一直生活在京城裏。”


  “……嗯。”


  “當朝公主愛慕兄長，但兄長拒絕了公主。公主聽信小人之言，以為是她這個妹妹在兄長麵前說了她的壞話，公主便將一切都怪在她身上，對她懷恨在心。”


  耳畔響起一聲悶笑，“這個，公主，是你嗎？”


  青箬搖了搖頭，“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