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公子
馬車內分坐兩名女子,碧色衣衫女子的眼尾處的“奴”字醒目,正是消失在南彰鎮的青箬。
另一人容貌溫婉秀麗,雖不是傾城容顏,卻也賞心悅目。那一襲琉璃色長裙萎墜,襯著她身姿曼妙。
青箬不露山水的淺笑著,“紅箋姑娘說笑了,昔日是青箬不識大體。”
紅箋煞是有趣的看著她,嘴角吟著笑,“原以為姑娘會讓那人跟著呢,倒是奴婢小心腸了。”
青箬並未回話,臉上仍舊是那副招牌笑意。
“公子若是知曉公主現在的脾性,怕是會後悔將太子接來。”紅箋笑的意味深長。
一路上被叫公主,她已經無力再糾正,“無論我現在脾性如何,舅舅都不該找虹兒。”
紅箋聽到她語氣裏明顯冷下的語氣,笑了笑,“公主以為,若公子不接回太子,太子能在那後宮中活到幾時?”
“至少這大半年時間,我姐弟二人活著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青箬見她粲然一笑,似嘲還諷,“若是活著好好的,那你臉上的烙印從何而來?太子殿下如何受人欺負,隻怕公主還記憶猶新吧。”
看著她逐漸垂下的嘴角,紅箋笑意愈發深了,“公子知曉太子與公主受了委屈,作為長輩甚為心疼。如今太子已在公子府內,而公主再也不必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青箬鼻頭泛著酸澀,相關這半年多時間受到的委屈,眼眶聚著霧氣。
紅箋走至她身旁坐下,輕聲哄著:“公主,我們等等就能回家了,公子必定會為你姐弟二人討回公道,為先皇與先皇後報仇。”
這話順利的讓青箬眼眶裏打轉得淚落了下來。
紅箋輕歎了口氣,方才那看似強硬的態度,不過是她的偽裝,縱使她經曆太多,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前些時日剛下過雨,路上還未全幹,車輪留下深淺的壓痕,像是畫下的臉譜,涇渭分明,亦或是像青箬此去的命運,溝壑交錯,混亂不明。
夜深人靜,街道上一派寂靜,除卻偶爾更夫的梆子聲,隻餘下風卷動枯葉的沙沙聲。倏地,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奔踏之聲,接著,一輛馬車穿過街心朝著巷尾奔去,馬車兩側懸掛的環佩叮當作響,仔細看去,環佩上鏤刻著兩個大字“槿園”。
馬車一路急馳,穿過僻靜的巷子,在一處僻靜的宅院前停下。
不消片刻,有兩名女子從馬車內探出身,正是疾馳一日的青箬與紅箋。
青箬下車後任由紅箋領著朝著宅院走去,院門匾額上龍飛鳳舞的綴刻著兩個大字“槿園”。
院門四合,紅箋輕敲兩聲,一個鬢角花白的老頭從內打開門。
看著是熟人,那老頭咧嘴笑出聲:“紅箋回來了。”老頭精神矍鑠,膚色黢黑,幹癟的麵皮因著笑起著褶皺。
“李叔,這麽晚了還沒歇著?”說話間,二人入了門。
“今日平兒家裏有事,我代他一晚。”
“哎,他們也不懂事,熬夜這事怎落你頭上呢?明兒我就去同公子說說。”
“別,紅箋,這事兒是我自願,莫因這些小事擾了公子。”
李叔側目看著青箬,問道:“這位是?”
“這是青箬姑娘,公子的客人。”
李叔應了聲,便沒再多瞧她一眼,領著二人朝裏走去。
“公子可歇下?”二人在前話語,青箬隨在後麵四處打量著,夜色已深,除卻廊沿下的幾盞燈籠泛著橘色,四下皆是漆黑靜謐。
“自下午進了書房便未出來,晚飯都是玉闌端進去。”
紅箋的眼神出現一瞬的暗淡,隨即便恢複如常,“嗯,最近事態有些緊張,公子自是繁忙許多。”
她側過身對著身後道:“天色已晚,今日姑娘好生歇著,明日再見公子。”
青箬點頭應著。
李叔帶著二人朝著大廳外左邊的長廊行去。
三人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李叔引著二人停在一處小院前,院門呈圓形,右上方懸著一隻燈籠,借著半昏的光,隱約可見圓門匾額上的署名:瓊蕤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