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恕罪

  “參見陛下。”


  阿蘭站在她前方朝著禦座上的男子跪下行禮，周槿跟在後麵依樣畫著葫蘆，“參見陛下。”


  禦座上的男子放下手裏的折子，抬眸看了眼跪伏在地的人，聲音淡涼：“你們先下去吧。”


  不消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宮殿裏隻餘下三人。


  仇衍搭著拂塵立在一旁靜默無聲。


  周槿感覺自己此時像是浮在大海的枯木上，隨著風波四處飄蕩，忐忑不安。


  半晌，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青箬。”聲音如泉，輕輕傳入她的耳廓。


  周槿騰時覺得腦子裏像是有一根緊繃的弦被用力拉斷，發出‘噔’的一聲，驚得她不由的瑟縮。


  “抬起頭來。”聲音再次響起，隱隱帶著幾分不悅。


  摒棄腦海中的雜亂，周槿慢慢直起身子，抬頭看去。


  當看到端坐於在禦案後的人時，整個人像是靈魂被抽離一般，沒了半點反應。眼眸裏聚起了濃濃的水霧。嘴角微微抖動，淺淺喚出聲：“景昭！”


  禦案後的男子眉頭微蹙，麵色有些不耐。


  不對，他不是景昭。


  他們隻是擁有同樣溫潤精致的臉，二人氣質卻不相同。


  景昭是寒冬裏照射在身上的暖陽，而麵前之人不過二十一二的模樣，而他卻似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溫潤中透著疏冷。


  忽然，她的眼前浮現出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男子一身冷冽氣息俯瞰著她，眸色帶著寒涼的疏離。


  原來這人就是讓原主痛徹心扉的人。卻也是她心悅之人。


  她仿佛聞到空氣中飄浮著的血腥味，耳邊傳來的撕殺聲，以及原主與座上之人相識十年的光景。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殺害原主的父親，逼死她的母親，奪取她龍家天下之人。


  如今亦是決定她生死之人。


  “青箬見過皇帝陛下。”為了緩解剛剛出聲的狀況，周槿趕忙跪伏在地，語氣裏裝著幾分懼意與沉靜。


  禦座上的男子並未回聲，大殿內寂靜似落針可聞。


  心裏忐忑不安，自古言道：伴君如伴虎。雖是當眾承諾原主母親留她一命，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依舊處決了她。


  周槿伏身在地，心裏百轉千回。


  “青箬。”許久，他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幾絲雲淡風輕的意味。“這幾日可好？”


  周瑾低垂著頭，淺聲回道：“承蒙陛下照拂，一起都好。”聲音不卑不亢。


  禦座上的人沉默許久，周槿亦不敢抬頭看。


  忽的聽到一聲淺笑，“你好像有些變了？”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卻帶著磁性，如遠山上的掛鍾撞進她的耳內。


  周瑾背脊一淩，心裏有些慌亂，腹內快速組織語言，盡量講得合乎情理些，“經曆這些痛苦之事，心性難免發生變化。”


  話畢，她忽然直起背脊，目光緊緊盯著禦座上的人，“陛下不也變了嗎？不再是阿箬心裏的煜哥哥了。”話脫口而出，不受控製，像是原主自己在回答。


  “放肆，陛下名諱豈是你這賤奴能喚。”一旁的仇衍厲聲嗬斥。


  周瑾如夢醒般，立即伏下身，“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