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向芳,夏芳
向芳的波浪長發垂在腦後,身材姣好,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魅力,美麗依舊的臉龐上盡是慍怒,“不回來?我倒要看看她是想徹夜不歸還是鬼混到大半夜才回來!”
周圍清“好言相勸”,“這兒是她的家,她總是會想著這裏的,玩夠了就會回來的。”
不提還好,一提,向芳就更氣,眼底的火光愈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這裏當什麽了?酒店還是茶館?我辛辛苦苦賺錢買房,就是給她這麽糟蹋的?玩夠了就會回來,玩夠了她就應該死在外麵!”
周圍清聽著這些話,麵上沒什麽表情,心底卻有一絲驚訝。
怎麽說夏孤嵐也是她的親女兒,向芳居然詛咒她死!
平時小打小鬧,周圍清都以為是向芳不喜歡自己女兒養成那樣一副性子,才出言管教,隻是言辭行為有些過激,畢竟是江都商場上屈指可數的女強人,不允許別人忤逆自己,控製欲和支配欲強,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現在,周圍清卻發現,也許,向芳對夏孤嵐,並不是他以為的那麽簡單。
除了恨,還有怨,很深的怨……
永區府邸,江都的商業住宅小區。
夏孤嵐把車停好,坐電梯上了二十二層。
輸入指紋密碼,打開門,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剛到玄關就聽到自廚房傳來的不成調的歌聲。
她來之前給夏嬈打了個電話,叫她在客廳留個燈,卻沒想到她半夜起來給她做飯。
夏孤嵐心頭被暖意縈繞,唇角勾起,換了鞋,往裏麵走。
客廳,一片狼藉。
鞋子,內衣,襪子,沒洗的勺子和筷子,浴巾,在沙發和茶幾上四處“張揚”的擺著。
她無從下腳,站在原地,忍無可忍的閉了閉眼,“夏嬈。”
廚房裏的女孩沒聽見,滋滋的炒菜聲快湮沒了她的歌聲。
夏孤嵐放高了音量,“夏嬈!”
“哎!”
玻璃門處探出一個腦袋,漂亮清秀的臉蛋如白玉般精美無暇,漆黑的大眼睛眨巴一下,嘻嘻一笑,“姐你來啦,收拾一下客廳,我馬上炒好菜了。”
夏孤嵐掃了一眼淩亂的房間,覺得還是不能忍,“你再不學做家務,我以後都不來你這裏了,懶死你算了!”
她隻是兩天沒來,她就可以把房間弄成這樣,真是夠可以的。
她有輕微的潔癖,是不大能忍受自己的生活空間太髒太亂的,就算是在國外最艱難的那一年,住在破舊的二手房裏,她都把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
夏嬈跟她就是兩個極端,她算半個生活白癡,不會打掃房間,也不會洗衣服,卻會做飯,做的還媲美五星級酒店大廚。
那一手廚藝,夏孤嵐可以吃一輩子。
但她邋遢的秉性,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掐死她。
夏嬈一癟嘴,無辜的看著她,“那……我不會嘛。”
夏孤嵐指著地上的內衣,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在家都不和舅媽學做家務的?”
夏嬈是夏孤嵐的表妹,一直住在鄉下,夏孤嵐小時候因為和向芳關係太僵,被送到鄉下和舅舅舅媽生活過一段時間,自那時候起,跟夏嬈的關係就很好,她舅舅在她出國的時候死了,她回國後就把夏嬈接到江都,本想把她舅媽葉婉芸也接過來,但她不肯,隻有夏嬈一個人來,她給夏嬈在永區府邸租了這套房子,自己偶爾也過來住。
隻是每次看到幾天沒來的屋子裏一片髒亂,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每次都老母親似的教導夏嬈,她每次都答應的很好聽,下一次她來,還是那個邋遢樣。
夏嬈很委屈,“我媽都做完了,沒我做的啊,而且,我很容易把東西摔壞……”
話還沒說完,夏嬈就收到了來自夏孤嵐的死亡凝視。
她縮了縮脖子,突然,她的鼻翼聳動,“呀”了一聲,“我的菜!”
做家務會把東西摔壞,做菜怎麽沒見她把盤子摔壞?
看著一溜煙就消失在門口的夏嬈,夏孤嵐很無語,為了能讓自己吃下飯,她認命的彎腰收拾起來。
她發誓,如果不是為了吃飯,她會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十分鍾後,夏孤嵐把餐桌和沙發收拾出來,夏嬈的飯菜正好做好。
兩人在白色的餐桌上麵對麵的坐著,夏孤嵐吃的很香,夏嬈拿著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戳。
她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夏孤嵐的碗裏,覷了她一眼,問,“姐,你怎麽大半夜的跑過來了?”
夏孤嵐的動作沒停,青蔥般的指尖捏著筷子夾菜,連眼皮都不曾抬起,隨口答道,“我媽在客廳堵我,我是傻了才會湊上去給她罵,過來圖個清靜。”
夏嬈秀氣的眉頭擰起,“你都去國外待了那麽多年,我以為芳姨應該釋懷一些了,怎麽說你們也是母女,她不應該那樣對你的。”
“她不該那樣對我也那樣對我那麽多年了,我都習慣了。”
夏嬈雖然生在農村,但父母恩愛,家庭健全,從小備受嗬護,她爸媽對她這麽個獨生女可以說是溺愛了,沒體會過夏孤嵐小時候被母親冷落長大後被母親辱罵的感受。
夏孤嵐很羨慕她,有健康的家庭,疼愛她的父母。
其實,除去向芳對她不好這個因素,她的家庭也不能說得上是健全。
向芳不僅對她冷淡,對她爸爸顧城也很冷漠,在她十一年的記憶裏,向芳無時無刻不是冰冷這一副臉孔,也從來不跟顧城有很多交流,比相敬如賓還疏遠的關係。
但顧城一直都是一片真心附注在夏芳身上,每當她生意上有困難的時候,顧城都是那個在背後幫她東奔西走的人。
向芳年輕時總是參加各種應酬,需要人接的時候不管多晚,顧城都開車去接她,不需要接的時候他總會在客廳和臥室給她留一盞燈。
不管顧城做的多周到多細心,向芳總是那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夏孤嵐第一次見到向芳情緒激烈到無法控製,是在顧城死的那天。
那天,顧城被下了病危通知書,向芳好不容易對他的態度溫和了點,卻在晚上的時候氣勢森然的拿著一個文件衝進了他的病房,出來的時候滿臉的淚,直接蹲在走廊上崩潰大哭。
第二天中午,顧城離世,同一時間,向芳帶著律師去派出所改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