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挑事
林子凡身後的丫鬟面色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們思量一陣，都當做沒瞧見似的退後一步，緊緊抿著唇不說話了。
柳盈面色沉了沉，沒有動。
林子凡見柳盈沒有動作，面上的笑意也斂了幾分。他抬腳將掃帚朝柳盈踹過去，道：「怎麼還不動手？還要本公子請你不成。」
轉了轉眼珠子，林子凡又笑道：「算了，要不然你替本公子擦鞋也行。」
他伸出一隻腳，胡編道：「你說說看，本公子方才為你踹了那掃帚，鞋子沾了灰塵，你是不是理所應當擦鞋？」
柳盈身後的綠意實在是忍不住了，挺身而出道：「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配得上讓我家主子為你擦鞋？」
在眾人始料未及時，林子凡的手猛地落在綠意的臉蛋上。「啪」的一聲響亮至極，回蕩在長廊里。一剎那，萬籟俱寂。
柳盈幾步上前，揪住林子凡的衣領，怒目而視。「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動我的人？」
林子凡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朝柳盈囂張地挑了挑眉，威脅般地道：「我為什麼不敢。倒是你。」
他冷笑一聲，「你敢動我嗎？」
「太子妃駕到。」
突然，一聲太監的高呼打破了二人間劍拔弩張的氛圍。
柳盈鬆開林子凡，退到走廊一旁，倚著柱子。她臉上的表情冷漠至極，眼底儘是寒冷，彷彿是在隱忍著。
林子凡慌亂得顧不得整理衣領，忙低頭跪下。「拜見太子妃。」
讓林子凡詫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尊貴無比的太子妃抬腳緩緩走來，朝他眼中的醜女丫鬟微微一笑，牽起對方的手。
「柳盈，你莫怕。」高明月拍了拍柳盈的手，安慰她道。
高明月來的巧。她本是為了皇帝病情一事而來，柳盈的醫術精湛，她特地來與柳盈探討此事。沒想到，一來就瞧見了林子凡仗勢欺人的那一幕。
她素來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更遑論這件事就發生在她的眼前。
林子凡冷汗津津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原以為自己不過招惹了個丫鬟，沒想到惹了尊大佛。
沒想到那女人就是柳盈。林子凡此時此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高明月問道：「叫什麼名字。」
「林子凡。」林子凡不敢造次，態度恭敬至極，與方才判若兩人。
高明月淡淡「哦」了一聲。只聽她道：「林子凡是吧？本宮見你衝撞柳家小姐，侮辱將軍府丫鬟。」
「本宮罰你受皮鞭之苦，讓你記得今日這錯誤，來日加以改正。」
「你可有異議？」
林子凡臉色發青，不知道是跪得還是氣得。「子凡不敢。」
餘光瞥見長廊另一側跑來的人影，高明月紅唇一勾，補充道：「韻兒小姐沒意見吧？」
聽聞消息匆匆趕來的柳韻兒萬萬沒想到撞見了高明月，她自然不敢有話說。
柳韻兒擠出個笑容，「自然。」
林子凡一事最終以林子凡受刑而結尾。太子妃在旁，下人自然不會顧及林子凡的身份。
笑話，得罪當今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可不是找死嗎？但凡有點眼見都知道趕著討好高明月。至於那林家少爺，在京中可不夠看。
一下下鞭刑力度只增不減，林子凡活生生挨了十幾鞭子，臉色硬生生熬得發白了。
再說林子凡心高氣傲，在將軍府多少下人面前被下人鞭打，心底怎樣都過意不去。
於是受過鞭罰，林子凡隨口編了個理由，匆匆帶著小廝離去了。灰頭土臉的樣子，惹得高明月差點兒沒笑出來。
柳韻兒則是臉色發青，一幅受了一肚子氣卻又不敢發出來的模樣，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她受了委屈，暗暗咬唇，朝高明月行了一禮，低著頭道：「韻兒也先告退一步了。」
高明月揚了揚下巴，隨口應了一聲。「嗯，退下吧。」
柳韻兒轉過身，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眼神暗了暗。
她怎麼不知道高明月何時和柳盈高系如此只好了，甚至到了為柳盈出頭的地步。
真是麻煩。
柳韻兒回到屋內，倒了杯茶水。她低下頭淺淺小啜了一口，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
高明月這人的性子她了解一些，驕傲不已。她可記得，高明月以前跟柳盈可是從來都不對付的，二人可謂是水火不容。甚至她還聽說了高岩退婚一事，按理來說這件事應該讓二人的隔閡更大才對。
可是依照今日的情形來看，二人就差以姐妹相稱了。
柳韻兒好看的眉尖蹙起，滿腹不解。
高明月突然和柳盈高系如此之好，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中必定有她不知道的緣由。
柳韻兒握著瓷杯的手一個不穩，滾燙的茶水潑在桌上。柳韻兒回神，猛地收回手。
瓷杯延著圓桌「咕嚕咕嚕」滾著，「啪」一聲滾落在地上，一下子四分五裂。
丫鬟翠梅聞聲趕忙拎著裙子小跑進來，入眼就看見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
翠梅一驚，忙捧起柳韻兒的手，小心問道：「主兒可有被燙到？」
柳韻兒搖了搖頭，反握住翠梅的手。翠梅又一驚，抬頭無措地望向柳韻兒，就瞧見柳韻兒鄭重無比的神色。
柳韻兒皺著眉頭，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芒。她朝翠梅道：「翠梅，先別管這些。我要你替我幫一件事。」
她循循誘導般地道：「若是辦好了，我自然賞你。」話鋒一轉，柳韻兒的語氣帶了威脅，「可若是辦不好或是辦砸了，你可就小心你父母姊妹的命了。」
「懂了嗎？」
翠梅忙跪下，顧不得地上的瓷片會蹭破她的膝蓋。她惶恐至極地低著頭，回答：「主兒請說，翠梅一定赴湯蹈火。」
柳韻兒扶起她，溫溫柔柔地道：「你放心，我只是讓你幫我查一件事。」
翠梅探過頭，柳韻兒附在她耳畔私語。翠梅點點頭，見柳韻兒臉上帶著溫溫柔柔的笑意，可她卻莫名覺得有點發寒了。
……
林府。
林子凡背著身子平躺在榻上，身下墊著厚厚的柔軟的被褥，生怕再磕著碰著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