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試探
柳盈三言兩句，便輕而易舉的把問題引到了蕭卷的身上去，蕭卷笑了笑，「長樂郡主說的也在理。」
柳盈暗暗捏了一把汗，這高，算是過去了吧，誰知道，蕭卷又突然問道：「我聽說，之前長樂郡主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且也沒有什麼驚鴻的作為，今天卻主動提出要替父皇看病，這又是為何。」
蕭卷的語氣淡淡的，可是每一次蕭卷開口都能讓柳盈如臨大敵，柳盈笑了笑，「之前我生病，父親給我找了一個神醫，後來我的身子好了，見神醫天天擺弄草藥，心裡覺得有趣，便跟著神醫拜了幾年師，過了幾年，他老人家便雲遊四海去了。」
柳盈這段話答得滴水不漏，聽起來似乎毫無破綻，柳盈也不知道蕭卷被自己糊弄過去了沒有，反正蕭卷是沒有禮物再問了。
柳盈鬆了一口氣，但是又警惕起來，誰知道他會不會繼續問什麼刁鑽的問題？
兩個人互相打著啞謎，柳盈全都裝傻避過，蕭卷漸漸沒了什麼耐性。
他眼睛微眯，笑著開口，「父皇這病來的古怪，太醫院這麼多太醫都看不出是什麼緣故，真是讓本宮心慌的厲害。」
柳盈低著頭眼珠子轉了轉，她乾笑一聲，「太醫們從醫時日已久，可能陛下是真的得了什麼旁人不曾見過的怪病，等他們再翻閱些古籍，定能查出調養的方子。」
蕭卷點了點頭，「郡主說的在理，只是前些日子，本宮新招攬了一位江湖游醫，他得出的結論卻是與太醫們有些出入。」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盈，聲音帶著笑意，「他說，父皇並非染病，而是中毒。」
這話落下，大殿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柳盈眉頭一跳，後背跟著冒出了一層冷汗。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覺的攥緊，臉上帶著些驚訝，「是嗎？可陛下的脈象不像是中毒，會不會是殿下招攬那位游醫看岔了？」
看著她的模樣不像是演出來的，蕭卷哼了一聲，「太醫院給不出結論，此病又找不到先例，本宮自然要懷疑的。」
柳盈呵呵了兩聲沒說話，心裡卻警鈴大作。
蕭卷這樣問，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
她偷偷看了一眼上首的位置，後背已經被嚇起一身的冷汗，心裡對於他的警惕又高了幾分。
不能讓他知道她在研製解藥，否則按照蕭卷的性格，非得生出什麼事端來不可，柳盈咬了咬牙。
蕭卷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抿了一口酒，「原先也不曾聽說過郡主會醫術，如今看來，外頭傳的那些，也不全是真的。」
「外人議論的嘴，臣女也堵不上不是嗎？」柳盈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在旁人看來，她就是一副被嚇破膽的慫樣。
「可，本宮原先也是見過郡主幾面的。」
話留了一半沒說完，柳盈撇了撇嘴，抬頭苦笑，「殿下也知道，臣女這樣的容貌，根本沒有幾人會喜歡的，人對於不美好的事物抱有的惡意總是比善意來的大些。」
蕭卷挑了挑眉，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你倒是看的通透。」
「殿下也是這樣想的嗎？」她反問了一句，眼神像是急切的想要找到一個認同她的人。
蕭卷皺了皺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今年的東宮的花開的都不好。」
柳盈裝作聽不懂他這句話的樣子，「花開的不好，那肯定是花匠不夠用心。」
後者沒有接話，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這讓她心裡一陣沒來由的慌亂。
兩個人後面也沒有再說些什麼，蕭卷彷彿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不再咬著她不放，這讓柳盈暗暗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後頭有人走進來伏在蕭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蕭卷思索了一會扭過頭看她。
「下頭的人說是有些事需要向本宮彙報，你……」
柳盈巴不得他趕緊走，連忙道，「殿下儘管去忙，臣女不要緊的。」
蕭卷點了點頭，「那本宮讓邵德送你出宮。」
說完便大步離去，還沒等柳盈喘口氣，她就看到邵德還在門口，一時間動作都有些尷尬。
邵德一張要笑不笑的死人臉耷拉著，看上去有些陰森，他沖著柳盈道：「殿下吩咐，讓奴婢送郡主出宮。」
這架勢柳盈根本沒辦法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出了東宮的門，柳盈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沒有轎攆，她便朝著宮門慢吞吞的走，邵德也毫無怨言的跟在她後頭，一副真的要親自將柳盈送到門口的樣子。
柳盈腦子裡還在回想著蕭卷問她的那些話，連邵德走到她前面去了都沒注意。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邵德突然停了下來，這一舉動也讓柳盈回了神。
「郡主這些日子好像變了一個人。」
這話比蕭卷親自問她還要驚悚，柳盈心裡一驚，沒有說話，邵德繼續開口，「先前外頭都說郡主貌丑無德，痴傻不堪，如今看來有些出入。」
柳盈皺了皺眉，猜不透這個老太監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
「前頭便是宮門了，奴婢也就不送郡主了，郡主路上小心。」
他似笑非笑的說完便走了，柳盈回頭去看他的背影，心裡突然就漫上一股從未有過的緊張感。
他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蕭卷指使他說的還是別人，柳盈手心捏了一把汗，頭也不回的就朝著宮門走去。
東宮裡，蕭卷正坐在長廊里下棋，邵德還沒有回來，高明月來了，她揮開阻攔的宮人，徑直走到蕭卷跟前。
「殿下方才為何要召見那個柳盈？」
高明月開門見山的問道，她直直的盯著蕭卷看，像是今天非要有個答案不可。
可是後者根本就沒有看她，蕭卷看著面前擺的棋盤挑了挑眉，「本宮見誰，還需要問過太子妃才行嗎？」
這話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高明月有些發慌，她搖了搖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沒等她說完，蕭卷便抬眼看向她，眼裡帶著笑意，「本宮見她，只不過是好奇，為什麼她突然就會了醫術，想問個清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