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項鏈
因為路上這個小插曲,葉嘉薇剛剛還糟糕著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雖然人不是她去救的,可是聶雨也算聶維鈞的人,他今天做了一件好事,福報應該會降臨聶維鈞身上的,也希望能助他度過這次難關。
聶雨的皮外傷不嚴重,葉嘉薇帶他回了藥行之後,親自給他消毒和包紮,倒讓聶雨有些受寵若驚。他也不敢留太久,少主吃醋起來可不是人。連忙尋了一個理由便跑了。
葉嘉薇一直在藥行忙到晚上,回到家裏準備洗澡,衣服都脫了,摸摸脖子竟覺得有些不對勁,空空的。
聶維鈞送的項鏈不見了!
她心裏一驚,隻是隨便擦了擦身子便穿好衣服回房間,想著會不會隻是落在房間。可是她找了很久,衣服什麽的,今天帶出去的袋子都被她翻了遍。又想著怕是落在馬車,拿了一盞燈便跑去馬車上找了。
葉雁剛剛把衣服拿了回房間,發現葉嘉薇沒在,出去一看,竟看見她拿著一盞燈從小道走了過來。神情有些不對勁,葉雁接過她手中的燈,她的手指冰涼得嚇人,“小姐,您怎麽穿這麽少?還有怎麽這個神情?還在擔心聶少的事嗎?”
葉嘉薇搖搖頭,皺眉問道:“小雁,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鏈子,就是早上你叫我別帶的那條?我找不著了。”她一臉著急,聲音竟然微微發抖著。
葉雁也有些吃驚,“不見了嗎?今天還帶在脖子上啊。會不會掉在哪裏了?”
葉嘉薇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我找遍了……我袋子,房間,馬車,可是都沒有……怎麽辦啊……不見了,我弄丟了……”
葉雁看她這樣也不好受,知道那是聶少送給她十分珍貴的禮物,“好端端的怎麽會丟呢?是不是漏在藥行了。這樣吧,我跟葉秋回去看看,您先別急。”
葉嘉薇隻得點了點頭,臉上還是焦慮得很,“小雁,那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啊。”
葉雁堅定地點頭,轉身便跑了出去。
葉嘉薇穿著單衣一直坐在院子裏等著,等到手腳都被風吹得涼透了,葉雁終於回來了。
可是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找到嗎?”
葉雁沮喪地搖搖頭,“對不起,小姐,我和葉秋找遍了都沒有。你別太難過了……”
葉嘉薇抓住葉雁的手就這樣鬆了下來,“早知道我就聽你的話,今天不帶出去了。”
葉雁也有些後悔,她這烏鴉嘴,說什麽不配衣服,看吧,讓小姐更加難過了!
“算了,不見就不見了。改天有機會再跟聶維鈞說一聲吧,他這段時間已經夠煩惱了。”說著便垂頭喪氣地走進了房裏。
然而她們都沒有料到,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並不是單單不見了而已。
夜深,一家名叫漣漪的咖啡館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燈光,咖啡的氣息隨著勺子的攪拌濃濃地散發在空氣中,“叮”的一聲,堅硬的東西碰上瓷器的聲響。
邢五手裏吊著一根鑽石項鏈,那鑽石在昏黃的燈光下都能發出耀眼的光芒。“你確定,這麽一條鏈子能夠把我那弟弟引開?”
穿著正經十足的白襯衣和西褲的何祝笙一邊攪拌咖啡一邊牽動嘴角,在昏暗的燈光裏顯得尤其衣冠楚楚,“我敢肯定,聶維鈞一定會去,而且會任你擺布。”
邢五聽完他這話,眼裏的光一下子迸發出來,“任我擺布?”
“是的,任你擺布。”何祝笙就像一個惡魔一樣慢慢地引誘著人們墜入地獄。每個人都有yu望,而他最擅長的便是抓住這些人的yu望,適當地給出一些交換條件和甜頭,那麽,想要什麽,輕而易舉。他又開口,“不過,要像你說的那樣,葉家小姐的第一次就給我享用了。”
邢五輕笑了一聲,“這個當然,我也不介意用何少用過的東西。隻是不知道我那個弟弟介不介意罷了。”
何祝笙聳了聳肩,“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也要等他有命去享受才行。我相信,邢爺是不會讓他輕易逃脫的。善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這個容易。”邢五想了想又問:“你確定葉嘉薇不會看出今天的端倪?她要是將這事告訴我弟弟,這事可就不成了。”
何祝笙喝了一口咖啡,專屬於咖啡的香氣便在口腔裏四處遊弋,果然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味道最好了。“今天不過就是一個擔心女兒的婦女,和一個差點撞車的小女孩罷了。她們是絕對想不到一個小女孩竟然會在她脖子上偷東西的。至於聶維鈞那邊,他這段時間已經夠忙了,雖然不知是誰在時京報社發出的消息,可是這正正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聶維鈞會很少出門,葉嘉薇更加不會輕易再去找他,況且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丟了定情信物。所以這個時候不下手,更待何時?天時地利人和,連上天都幫我們了。”
邢五將那鑽石項鏈受進袋子,“我就說,何少爺出手,沒有不成功的事。很慶幸,我合作的人是你,而不是和你成為敵人。”
何祝笙的臉藏匿在黑暗中,輕蔑地笑了笑,聲音卻是毫無破綻,“邢爺哪裏話?這麽誇我可擔不起。不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也多虧邢爺提供的消息。”
“對了,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回去看你家老爺子了?身體可好?”邢五忽然又換了一個話題。
何祝笙的笑漸漸收了起來,“邢爺消息真是靈通。不錯,是回去看了。多謝關心,老爺子身體還不錯,隻是這幾年看著還算硬朗,再兩年便不知了。”說到最後又是意味不明的笑。
邢五心裏也暗笑,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老爺子都用欲擒故縱的手段,想必何家的家業最後毫無疑問地落在他身上。人們很奇怪,通常你越吹捧的東西,人們越愛將它踩到地下,而你不要的東西,他們就爭到天邊去。這個從側室出來的何少爺,不僅跟何老爺子疼愛的何雲石關係篤定,連何老爺子都看上他的聰明和不爭。可是誰知道他心裏的yu望呢?
不過,他還是要好好巴結這位何少才是,跑私鹽而且是像何家這麽光明正大地跑私鹽的家族是絕無僅有的一家,若是抓住了,比黑澤晴子那個女人的勢力更加有用。
邢五哈哈笑了起來,“那就先在這裏恭喜何少爺如願以償了。到時候可別忘記我啊,”
“豈會,落難時遇到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邢爺如今不嫌棄我,我也是挺感激的。”何祝笙笑得十分怪異。
兄弟嘛,可以共患難,然而並不可以共富貴。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有人在室內密謀,也有人在外頭買醉。
薛誌平拿著一支洋酒,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上,夜深的路上已經沒看見什麽人,僅有的幾個上夜班的女生看見他,也捂住鼻子走開了,嘴裏不斷罵著“臭死了”“酒鬼”這樣的字眼。
薛誌平也沒在意,踉踉蹌蹌走了一段路,便趴在江邊的欄杆上吐了。說起來也真湊巧,這裏正好是當天葉嘉薇得知祁玉真相時,站在這裏流淚的位置。當時他不知道這些真相,可是看著葉嘉薇站在那裏哭泣,他心裏大怮,很想上前的,可是後來蔣時宜來了,將她扶走了。
他真恨自己,總是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總是不敢去麵對自己做的事。總是沒有本事去保護她,說了這麽多年要變強,強到哪裏去了?想到這裏他恨不得刮自己兩巴掌。
嘉薇,他心心念念的嘉薇,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他曾經以為除了祁玉,便不會再有人能走進嘉薇的心裏。而那時候祁玉死了,永遠消失了,他親眼看見的。嘉薇還是一個人生活,他不能跟她在一起,可是其他人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他原以為誰也不能的!
可是那個男人,那個神情總是淡漠的男人出現了,以不可抗拒的姿態奪走了她。他甚至連一支舞都沒有跟她跳過。
薛誌平又喝了一口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現在有什麽立場去怪罪聶維鈞?嘉薇出事的時候,他在哪裏?嘉薇被人汙蔑,嘉薇前段時間治死人被人圍攻的時候,他都不敢出現……
“薛誌平,你他媽的就是一個懦夫!”他對著江麵大聲喊了起來,然而心裏並沒有好過一點。
他想哭,薛誌平手一鬆,洋酒瓶子便這樣咚的一聲掉了下去。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嗚嗚地哭了起來。像空無一人的街道刮過的風。
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噠噠的高跟鞋碰撞地麵的聲音,最後停在了他麵前,站在那堆他剛剛吐出來的汙穢麵前,他有一瞬間以為那是葉嘉薇,可是他知道不是,嘉薇從來不會穿這麽高的高跟鞋。
嘉薇啊,我是如此清楚你的愛好,還有你的一舉一動。你為什麽偏偏不愛我?偏偏不愛我!
“薛四,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一道甜膩的又有點莫名尖銳的聲音在他頭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