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解開
聶維鈞留意到她不正常的情緒，低頭問道:“怎麽了？莫不是可憐他們了？”
葉嘉薇搖搖頭，“我沒那麽偉大，他們既然想陷害我，還害得我爹和大哥入獄了，自然不會覺得他們可憐。隻是覺得人心變得太快，也太難測。”
聶維鈞一直牽著葉嘉薇的手忽然緊了一下，不知他目光看的是哪裏，竟有些恍惚起來，“人心難測，這個道理我很早便知。如果可以，我也願你一輩子不要懂得這些，隻安安穩穩地跟著我過下半生，一直都隻是那個單純正直的葉嘉薇。”
葉嘉薇聽開頭想起他之前以為她睡著，而跟她說過家中的一點事，本來還在心疼著他，不料聽到後麵越來越不像話，臉紅通通的，“誰跟你過下半生啊？我有說過嗎？”
聶維鈞嘴角一勾，“我說便是了。”
葉嘉薇捶了他一拳，隻是心裏還是有些甜蜜的。她不是什麽小姑娘，可是也想找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如果下半生注定和他一起度過，她是很願意的。
沈府內。
沈奇耀的書房裏不斷傳出瓷器破碎的聲音，不時夾雜著沈傲梅憤怒的尖叫聲，“都給我滾出來！滾出去！給我滾！”
慕容雪芝最近為沈奇耀的事本來就已經煩得焦頭爛額，卻沒想到之前已經能夠沉寂下來的自家女兒此時此刻竟在沈奇耀的書房裏發起瘋來。她臉色一時也不好看起來，沉著腳步一步一步走向書房。
正在準備摔書本的沈傲梅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響，以為又是哪個不怕死的丫鬟進來，眼睛都沒抬便一疊書甩過去。“我不是叫你們都出去了嗎？！還進來做什麽？！”
慕容雪芝雖然身子豐滿，動作還是不笨拙的，閃過了迎麵飛來的書本，穩穩地跨了進去。慕容雪芝原本就是個有手段有氣魄的女人，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壓得住沈奇耀。此時也拿出了當年的氣勢，“我進來做什麽？我倒要看看你在做什麽！你父親被人關押在牢裏，還未曾想出半分法子來將他解救出來，你倒好，在他的書房裏發起了瘋。還以為你這些天有了長進，沒想到遇到一點事情就被打回原形！我沈家女兒怎麽能如此沒有出息！”
沈傲梅被慕容雪芝這一頓棒喝，才看見是她母親來了，委屈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了眼眶，“母親，您是不知道葉嘉薇那個小jian人是怎樣纏著維鈞的，他們今天還去我們千金藥行門前看我們的笑話了！”沈傲梅一想起今天他們在巷子的互動就覺得心頭大怒，抓住書本的手指不由緊握起來，那書都變了形。
慕容雪芝繞過地上的殘骸，走到沈傲梅身邊輕輕攬住了她的肩頭，“梅兒，這次是我們技不如人，你父親都賠進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父親弄出來，否則一切都是白談。先把那些兒女情長放下。葉嘉薇這個小jian人我是不會放過她的，如果不是她，我們家也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你冷靜下來，我們從長計議。”
沈傲梅手上的力度沒有鬆過半分，是了，她隻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把父親救出來便好了。葉嘉薇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的。這麽想著她心裏好過許多，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母親，我們要怎麽救父親？”
“我之前試過用錢去收賣巡捕房的人，可惜那廳長油鹽不進。所以這幾天一直都沒有進展，我昨天去看了你父親，幸好做了些打點，他不至於過得太苦，可是再過段時間，恐怕就不得翻身了。你父親想了一個法子，要想他這件事的風波快點過去，隻有另外一場風波起來，才能夠掩蓋住。到時候救他出來也就好辦很多。”
沈傲梅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隻是，母親，我們哪裏來的另外一場風波？”
慕容雪芝保養得極好的麵容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所以事在人為，這風波就由我們來製造了。”
沈府這邊的陰謀詭計，葉嘉薇毫不知情，她現在隻煩著怎麽跟葉雁說話的事。在外頭還好，一會回到葉府碰麵之後，兩人便無比尷尬。葉嘉薇一向忍不了這種氣氛，可是葉雁又像是故意躲著她一樣，每次都是尷尬地行了個禮便走開，說要去照顧蔣時宜，葉嘉薇也無話可說，畢竟當時是她叫葉雁去照料蔣時宜的。
她今天和聶維鈞看完千金藥行之後，兩人去了酒樓，喝了一點小酒。也就跟聶維鈞說了這件事，聶維鈞當時說了什麽來著？好像說應該是葉雁心裏對她有些誤會，但是礙於上下級的關係又不好說出來，所以兩人關係是越來越僵了。他和郭雙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因為他們都是有話直說。
葉嘉薇當時便腹誹，肯定是郭雙迫於他的淫威才不敢反抗，可是聶維鈞也沒說錯，女人就是是非多，有事就應該敞開天窗說嘛。所以葉嘉薇便準備今晚逮住葉雁去喝酒。一沾酒，葉雁肯定招架不住。
一吃完晚飯，洗過澡，葉嘉薇便拿了酒過去院子。後來又順手拿了一些點心，適當拿點葉雁喜歡吃的東西，這丫頭肯定心裏會舒服一點。
葉雁本來在前廳收拾東西，聽到葉畫說小姐叫她去後院，神色便頓了頓，也想到了小姐是要說什麽。可是她還是愣著不動。葉畫又推了她一下，“你怎麽還不去啊？這裏交給我便好。別讓小姐久等了。”
葉雁心裏苦笑了一下，小姐說她們是朋友，可是現實中看來，她隻是一個丫鬟啊。她像是做了什麽決定，頓了頓腳步便往院子走去。
院子寬廣，那人的身姿卻一眼可以看見。她穿著白色的長裝衣袍，前段時間才剪的頭發又長了一些。葉雁發現她好像許久不曾好好看過小姐一眼，心裏有些微微發軟。
葉雁腳步聲不大，可是葉嘉薇因為緊張而一直在聽著周圍的動靜，所以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回過頭向著葉雁笑了笑，又招招手，等到葉雁走近了，才開口說道:“還以為你不來了，坐啊。”
葉雁也不反抗，坐了下來，因為剛剛看見她眉眼中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葉雁心裏一酸，小姐對她，是好到沒話說的。“小姐的命令，葉雁不敢不從。”
“你這丫頭，又來說胡話了。我何曾命令過你，你願意來，我已經非常開心了。”葉嘉薇壓下心頭的不適，微笑著說。
葉雁苦笑道:“小姐下的不是命令，可是在旁人眼裏，小姐說什麽就是命令，這麽明顯的階級地位擺在這裏。葉雁不敢不從，更不敢妄想自己可以做小姐的朋友。”
葉嘉薇已經微微有些生氣，“葉雁，你是不是存心來氣我的。”過了半晌，又軟下了口氣，“哎，不說這個，我們先喝點酒。你吃過飯沒？這裏有一些點心，餓的話可以吃一些。空腹喝酒不好。”
葉雁看了一眼，小幾上擺著幾碟點心，看著便是精致可口，重要的是樣樣都是葉雁喜歡吃的。“小姐有心了。”
“所以就陪我喝喝酒嘛。”葉嘉薇不知不覺拿出小時候的耍賴勁。
葉雁心裏搖搖頭，卻還是抵不過心裏那份情誼，她們幾乎是從小便一起長大的啊。
葉嘉薇看她沒有什麽抗拒的反應，拿了一塊玫瑰茯苓糕塞到她手裏，轉身便斟起酒來。
一杯，兩杯，三杯……兩人舉著酒杯對月無言，一杯幹了又一杯。直到葉雁眼睛開始朦朧起來，她的口也沒有閉得多緊了。
葉嘉薇笑了笑，知道她已經有些微醺，才開口問道:“小雁，你醉了？”
葉雁嘿嘿笑了笑，“我沒有啊，小姐，我酒量好著呢。”
葉嘉薇想笑，可是又被她下一句話愣住了，“小姐，我這裏好難受啊。”葉雁指了指自己的心髒，“這些天，我也好愧疚，跟小姐鬧得這麽僵，我們從小到大都沒有吵過架呢。我也有點生氣，為什麽小姐要叫我照顧著大少奶，自己卻帶著葉畫出門。所以我也有點故意不理你，讓你也不高興一下。”
葉嘉薇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個傻丫頭，為什麽不跟我說這些？你何嚐不知我這段時間也是難受得緊呢？”
“我是丫鬟啊，丫鬟怎麽能讓主子難受呢？”
“可是在我心裏，你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也沒將自己當做是主子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想跟你玩，保護你。”
“不不不。”葉雁擺手，姿態已經有些晃動，“我也以為我們是朋友，可是我已經認清了現實。我們之前有多少的規矩束縛。而且，可能在你心裏深處，也未必把我當朋友，不然當時祁先生出事的時候你就不會把我支開了。這件事一直是我心裏的一根刺，多少次我都覺得自己不會被現實打敗。小姐對我那樣的好，可是你又不相信我。葉雁，挺難受的。”
葉嘉薇聞言一愣，“什麽支開你？”也隱隱知道葉雁為什麽這段時間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