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相識
“舞刀弄槍，算賬對賬，沒有我不會做的事。”見葉輕塵推辭，柳擎忙道，言語之中，充滿了自信，完全一掃先前的醉漢形象，眸子裏清澈如水，十分真誠。
葉輕塵看人，看他眼神便足可看七七八八。這柳擎眼神清澈，顯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單純而真誠，讓人一看便覺得親切：“你先起來，我眼下有要緊事要去辦。就算收留你，也沒法帶你去。”
確實，洪荒聖界酆都鬼蜮之行，若是帶著柳擎，其必死無疑。
旁邊李龍升微笑道：“公子，如果你肯收留這柳家子，這段時間我會一直保護在其身側”“哈哈，既然李伯如此說話，我若不收留他，反而不近人情。好，柳擎，你便暫時呆在這八荒郡城，等我事了之後，再來找你。快則半月，最慢不會過半年。如何？”
柳擎大喜，指天立誓：“柳擎願意追隨先生，生死不棄。若違今日之言，叫我萬箭穿心而死。”
葉輕塵也確實喜歡這少年人，擺擺手，正要開口，忽然頓住，因為他聽到了一縷琴音。
這琴音，飄飄渺渺，空靈清幽。隻是這淡淡一縷琴音，便仿佛一下子便將人心弦扣住，讓人聞其聲而忍不住想知其人。
葉輕塵豎起耳朵傾聽，臉部表情也是隨著這空靈的琴音變化而變化著，直到一曲終了，這才恍惚回過神來。
耳中還有些餘音饒耳的感覺，如泣如訴一般，仿佛高山流水一般優雅，又似蒼鬆古樹一般古樸，又似乎冰原雪地一般清冷。總有些天上雅奏的意味，而少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息。“真想不到，這小小酒樓，竟然還有這等稀世琴音，當真是有如天籟。”葉輕塵良久這才唏噓著。
琴學之道，李龍升和柳擎自是不懂，就在葉輕塵沉醉於琴音飄然之際，兩人早已是喝上了。
葉輕塵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好曲好琴”
便在葉輕塵說出這話時，樓上那彈琴的女子，臉色倏地又是一紅，心裏砰砰跳動，一顆芳心震顥不已。那丫鬟恬兒這回是完全不解了：“姐，你怎麽臉又紅了？”那姐喃喃道：“恬兒，你去樓下定一間包間，我要請一個人喝酒。“什麽人？”恬兒愕然問道“姐你在此間有熟人？”
那姐搖搖頭：“你去便是。”
恬兒對姐是言聽計從的，雖然嘴巴嘟囔著，卻是朝樓下走去。她卻不知，她家小姐一曲終了，靈識覆蓋整座酒樓，有意無意，便鎖定在樓下葉輕塵那個包間，正好聽到了葉輕塵的那一番評價一一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這十四個字，就如天降一柄鐵錘一般，在萬古冰封的堅冰上，狠狠敲擊了一下，這種感覺，讓這女子心跳不已。
“林公子，若蒙不棄，由我做東，在此酒樓小住幾日，如何？”紫衣華服男子李龍升對葉輕塵道。
這李龍升身為走遊商人，識人的眼力自是狠辣高明，看葉輕塵氣度不凡，眉宇間流轉一絲英氣，必是貴人，這才完全放心將柳擎交與於他。
葉輕塵有意在這八荒郡打探洪荒聖界的消息，自是賓主盡歡，滿口答應。
目送李龍升離開，安頓好柳擎，葉輕塵正要上樓，忽然迎麵走來一個丫鬟，一身綠色衣裳，嘴角含著一絲微笑：“公子，打擾一下。”泰無雙一愣，隨即微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這丫鬟正是恬兒，偏著腦袋左右看了葉輕塵兩眼，兩隻辮子晃動著，臉上一直是笑嘻嘻的表情，顯得親切可人：“我一個丫頭哪敢有什麽指教公子，是我家主人在二樓設宴，想請先生閑聊幾句，打時光。”
葉輕塵見這丫鬟談吐不凡，清秀大方，倒也不敢輕視，卻是道：“剛剛裏間主人宴請過，不過既然貴主人相邀，卻之不恭。姑娘請帶路。”
恬兒嘻嘻一笑，心想這位年輕公子料是不矯情，當下一擺手：“請公子隨我來。”
來到二樓，一間靠窗雅間的門虛掩著，恬兒走到門口，微笑對葉輕塵道：“公子請進。”
葉輕塵推門而入，卻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裳的少女，正倚靠在窗前，仿佛在凝思著些什麽，神態專注，體態綽約如神，腰朦朧朧，仿佛有一種出塵之感。若不是在這鬧市之中，幾乎讓葉輕塵以為此女是天上而來。
看葉輕塵微微有些錯愕，那恬兒輕笑道：“姐，你要恬兒請的客人，這便到了，你卻在發什麽呆？”
那姐回過神來，趕忙作揖，微笑道：“公子，小女子冒昧相邀，還請公子不要見笑。”
葉輕塵不明就裏，也不惺惺作態，而是道：“姑娘不必客氣，卻未曾想，在這鬧市之中，有姑娘這般雅致之人。先前在下聽到一縷琴音，自樓上隱約傳來，相當脫俗。乍見姑娘，隱隱與那琴音競然無比契合。卻不知道，那縝琴音是否是姑娘所彈奏？”
那君家小姐微微一笑，還沒回答，一旁的恬兒卻是咯咯笑了起來：“姐，這位公子果然不凡，隻聽琴音，隻看人，便能將兩者聯係起來。”“公子請坐吧。”一擺手，請葉輕塵入座。
葉輕塵自負讀過幾年詩書，琴棋書畫雖不精通，但是卻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因此，一見到這名女子，葉輕塵福至心靈，才有這麽一說。
葉輕塵也不矯情，在賓客位置坐下。宴席並非李龍升那種豪華排場，隻是幾個精致的菜肴，配了兩道精致點心。
恬兒很乖巧地給葉輕塵倒上酒：“公子，這郡城沒有什麽好酒，宴席簡陋，你千萬不要覺得我家小姐小氣才好。”葉輕塵趕忙道：“承蒙相邀，已見盛情。在下豈敢挑三揀四。”舉杯道：“在下承蒙厚愛，先敬一杯，聊表謝意。”那君家女子卻不自傲，也陪著舉杯。
這姐一舉一動，卻沒有一般女子那種小心翼翼的扭捏之態。舉手投足間，倒是落落大方。顯然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所能比。
“公子，先前在樓上，見到先生在街上仗義出手，救了那醉漢一命。這等胸襟還有俠義情懷，卻是小女子所未見的，因此請公子來喝幾杯薄酒，唐突之處，還請包涵。”
那姐開口說道，並不以主動邀請葉輕塵而覺得羞澀或者扭捏，而是神態自若，沒有任何矯情之處。
葉輕塵這才恍然：“原來如此，早先我在街上曾感覺到樓上有人探視，想必定是姑娘您了。”“嗯，便是小女子了。”
恬兒又過來給二人滿上了酒，笑嘻嘻說道：“公子，小姐，你們都太客氣了。照我說啊，你們就別那麽客客氣氣，大家隨意閑聊，不要拘束，豈不是好？這樣客氣來客氣去，我都替你們感到別扭。”
那姐對這恬兒的風格早已習慣，無奈歎道：“公子，恬兒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因此言行無忌，心腸卻是不壞的。”葉輕塵道：“恬兒姑娘口直心快，在下最是喜歡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恬兒在旁嘿嘿笑了起來：“姐，聽到沒有。你總說我毛毛糙糙，口無遮攔。人家公子卻說的多好。”
那姐無奈輕歎，問道：“我觀公子行色匆匆，眉宇之間似乎有鬱結之氣，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去辦。”
葉輕塵聽她這麽一問，倒是沒來由歎息一聲：“卻有要緊之事處理。”
那姐有些歉然，並未多開口，倒是葉輕塵避免尷尬：“冒昧問一句，卻不知道小姐來自何方？可是這八荒郡城人氏？”
那君小姐呆了片刻，輕歎道：“公子，小女子既然宴請公子，本當如實相告。隻是其中有些曲折，說來話長。敝姓君，公子他日若是有緣，便定會知曉我的來曆。今日，女子卻是不便相告，還請公子諒解。”
葉輕塵見她說的客氣，知道她這麽說，必然有些難言之隱。當下也不追問。隻是道：“正所謂相逢何必曾相識，是在下執著了，君小姐請多包涵。在下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