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三種說法
千野這趟遊哉下山,陪伴著小姑娘,一路上委實是開足了眼界,芙蓉鎮聽小姑娘介紹說是千人而居的小鎮子,但真正身臨其境欣賞遊玩,則又是另外一番與眾不同的體會感觸。
不說街道兩邊擺放著各式各樣玲瓏物件的小攤,令她視線一下子就被自然而然吸引了過去,胭脂水粉五花八門,頭釵首飾琳琅滿目,看上去根本舍不得挪動腳步,小姑娘跟在一旁看的也是頗為開心,雖然她下山的次數要比千野多,但真正在這種攤鋪駐足而觀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少的可憐,一來是常常時間倉促,需要她跑去藥鋪抓藥,二來是兜裏沒得幾錢銀子,這種擦脂塗粉的費錢物件,不是她這種家戶所能享受的起的。
千野在一家攤鋪前駐足,看中了一套珍珠水粉,掌櫃的是個做生意的老手,打眼一瞧就知道千野是真心喜歡自家這套東西,也就開始使出殺手鐧,大方打開一盒水粉,說姑娘不妨先塗抹試看,效果好了符合心意,再買也不遲,畢竟誰家的銀子也不是大方刮來的,買東西哪有不試就買的道理!
被掌櫃如此一說,千野也就對著銅鏡塗了兩下,水粉在臉頰上暈染開來,形成一小片晶瑩剔透的美豔景象,立身一旁的小姑娘看的目瞪口呆,連連讚歎道:“栗子姐姐,真的好看哎!”
掌櫃的聽得是眉開眼笑,做生意練就出來的這一雙火眼金睛,使得他在衣衫樸素的小姑娘身上掃量過,大概也就猜出了兩人的身份,大概是從旱水國逃災而來的千金小姐和丫鬟,至於千野身上穿著的農婦衣服,在掌櫃看來,隻不過是為了一路上能少些**而刻意所為。
“多少銀子一盒?”千野看著銅鏡中自己半側明媚臉頰,內心自然是歡喜不已,再加之小姑娘真誠實意的不斷讚美,也就令她很快就做出了買買賣的決定。
女人是衝動型消費,這一點放諸四海而皆準。
“不過才八錢銀子,若是能買上幾盒,價錢還能再優惠些,咱家做生意以誠待人,童叟無欺!”掌櫃看眼滿眼閃爍著小星星的小姑娘,他覺得或許再努把勁,賣出去的水粉可能就不是一盒這麽點了!
禁區中不是沒有做生意的,但千野一心修行,對於這種擦脂塗粉的活計,要比女紅和看小說不上心的多,雖也知道女為悅己者容的道理,但禁區中那些紈絝子弟,沒有一個能入得她的法眼,自然也就不存在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麵,素麵朝天,加簡單大方的服飾,一向是千野的搭配。
千野正猶豫之際,覺察到小姑娘在拉自己的衣袖,隨即擱下水粉,拉著小姑娘走到一旁,輕聲問道:“怎麽了,小蠻?”
“栗子姐姐,這水粉好像六錢銀子便可買得,花不了那麽多錢的!”小姑娘也是無意中聽到過先前掌櫃送走上位婦人時的對話,不曾想被耳聰目明的小姑娘聽了去,此時就告訴了對此一竅不通的千野。
“小蠻,姐姐給你也買一盒,好不好?”千野笑著捏了捏小姑娘頭頂紮的羊角辮,這個小姑娘早熟心智遠超年幼樣貌,必然已經是愛美的年紀,隻不過因為山上家戶孩子少有這樣擦脂抹粉,若是擱在再大一點的城池,那些家境殷實的孩子,已然是含苞待放,胭脂水粉,頭釵首飾樣樣不可缺。
“栗子姐姐,小蠻不要!”小姑娘懂事地搖搖頭,阿娘對她說過,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一粒米一碗水都不行,說著小姑娘垂下頭紅著臉,說不要是因為記著阿娘的教誨,臉紅則是純粹因為真的喜歡這盒水粉,小姑娘哪有不愛美的呢?
千野也沒再說什麽,掏銀子讓小姑娘去買兩根糖葫蘆來,而後自己交過銀子,從心滿意足的掌櫃手裏接過包裹精美的水粉,站在街道一側,靜靜看著背著竹筐的小姑娘,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竟然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千野之前覺得自己就已經足夠可憐,出身在禁區貧瘠之家,幼年時就已經嚐過了酸甜苦辣百種滋味,後來因為她是修行苗子被挑中,至此貧瘠的生活也就和她一刀兩斷,直到如今,她再看的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幼年時一樣,什麽事都可做的,都能做得,小小年紀承擔了沉甸甸的重擔,而最令她心酸的是,這種重擔砸在小姑娘肩膀上,似乎並不與她一樣,隻挑撐個一時半會,到得一定境地就會柳暗花明絕處逢生,而是真真切切可能會挑撐一輩子。
一時的苦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世苦難。
“栗子姐姐,給!”小姑娘手裏擎著兩串糖葫蘆小跑過來,開心的不行。
“你一串,我一串!”千野拿過一串說道,同時張嘴咬過一顆裹滿糖漿的山果,瞬間眯起眼眸,酸甜滋味,很是讓她歡喜!
小姑娘卻是出乎意料的把糖葫蘆用張油紙包裹好,放在了身後的竹筐,看到千野有些疑惑,笑道:“阿娘這些天說她早上起來,嘴裏發苦,正好糖葫蘆酸甜可口,阿娘吃了肯定就沒事了!”
千野笑了笑,隨即皺了皺眉,將手裏的糖葫蘆遞給小姑娘,說道:“姐姐吃不得太酸的,喏,給你了!”
小姑娘愣神中,猶猶豫豫接過遞來的糖葫蘆,咬上一顆嚼吃起來,道:“栗子姐姐,糖葫蘆都是這種酸甜滋味的,這一串也不酸啊!”
在街邊問過買水的地點,二人先去了一趟收山果的地方,整整一筐紅彤彤的山果,賣了不到二兩銀子,這還是千野在一旁據理力爭的結果,不過小姑娘倒是委實開心,小心翼翼揣好銀子,眼睛笑眯成一線,像彎彎的月牙,皎潔明媚。
拐彎抹角去得買水地點,孰料開門出來的小廝擺手說道“花銀子買水,純屬無稽之談”,便打發了二人,千野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想那個歪嘴漢子莫不是在說謊?
穩了穩神,千野看眼炙熱天空,拉起小姑娘手,朝巷子外走去,到了晌午該吃午飯的時候了!
找得一家麵攤,二人落座,千野本打算點上一些葷食,卻被小姑娘拒絕,最後隻好作罷,一人一碗涼麵,就著小姑娘阿娘準備路上吃得烙餅,吃得津津有味。
隨著兩位熟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歪嘴佟膽這才收回視線,衝崔折腰說道:“那個寡婦家的小丫頭片子,你了解過麽?”
崔折腰從沉思中跳脫出來,搖頭說道:“那個寡婦身世可憐,沒有什麽背景,居住半山之上,也是因為死去的相公緣故,小姑娘更是沒有什麽可說的,聰明懂事,自小就承擔起了家裏的重擔,殊為不易!”
歪嘴佟膽輕笑道:“崔折腰,聽說那寡婦死去多年的相公,可是與你有莫大的關聯,村裏之前不少人都說,那個寡婦是什麽狐狸精轉世,尋常男子便是多看一眼,三魂六魄就會被奪去,你這麽幫那個寡婦說話,不怕自家婆姨嗎?”
崔折腰歎了口氣,自斟自飲一杯,好似拿酒水壯膽,說道:“那個寡婦的相公,確實與我有過兩麵之緣,不過隻出手了一次,平分秋色而已,那個漢子使得是一把百斤彎弓,百步穿楊,箭無虛發,你我若是近不得身去,怕也不是其對手,隻可惜喪命於虎口之下,隻不過如此含糊其辭的說法,我多半是不會相信,一個拉弓射箭的高手,怎麽會讓老虎近身,這點道理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歪嘴佟膽倒也是聽過早前那個傳的極為轟轟烈烈的說法,但因為二人彼此也不認識,純粹當做故事來聽,所以真假如何,歪嘴佟膽勢必不會上心。
“江湖上可曾聽過此人的名號?”歪嘴佟膽疑惑問道,既然崔折腰說可與他鬥得平分秋色,那麽那個拉弓漢子也絕非什麽凡俗之輩,想必也是什麽歸隱山林的江湖高人。
“這點倒是不曾聽過……我隻知道他叫穿石箭朱貴,其他的一無所知!”崔折腰想了想,回憶起昔年二人在林中搏殺時,各自報出的名號,好像就是叫穿石箭朱貴!
“穿石箭朱貴……”歪嘴佟膽嘴裏念叨著,腦殼思量著,按說他昔年所在的那個江湖,但凡能在江湖上混個名號的,都是有些許水平的,而有一定水平的,也多有不俗的名號,但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回想起江湖中有穿石箭這麽一號人物來!
“崔折腰,會使箭的攏共就那麽幾個人物,翻來覆去過濾一遍,當年江湖中也沒有這號人物,會不會是你記錯了?”歪嘴佟膽斜眼看著崔折腰,極度懷疑是不是這個腦殼被自家婆姨捂壞掉的家夥,聽錯了或者記錯了!
崔折腰果斷搖搖頭,認真說道:“不會的,當時山林中搏殺,不過我與他二人,相隔不過三丈之內,怎麽可能聽錯?”
歪嘴佟膽撇撇嘴,卻也不再懷疑什麽。
“聽說在與旱水皇朝相鄰的白書皇朝,人人讀書認字,彎弓射雕,隻不過那白書皇朝少有與旱水皇朝來往,聽說這種消息的也就屈指可數,我懷疑那漢子可能是從白書皇朝來的這邊!”崔折腰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實關於他這個想法,還是受了自家婆姨無心的點播,但也確實無關緊要,崔折腰也就一直不曾提及。
人都埋入黃土了,還查什麽身世背景?
“白書皇朝?”歪嘴佟膽眯眼,“書生皆白麵,武人盡屠馬,這種從心機陰沉皇朝出來的人,大概也不會是什麽好鳥!”
白書皇朝,相較於旱水皇朝、長壽古國來說,就顯得異常低調脫塵,這個皇朝對外,鮮有什麽戰火燃燒,與毗鄰最近的旱水皇朝,更是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這種古怪的氛圍態度,不知是受了什麽影響,在兩大皇朝相鄰地界,兩國百姓亦是如此。
要說白書皇朝最引人注目的一次,莫過於一句不知從何論起的詆毀之言,“書生皆白麵,武人盡屠馬,”形容的便是白書皇朝兩大中流砥柱,書生與武人,求生皆白麵,說的是讀書人都是口腹蜜劍的白臉奸佞,武人盡屠馬,說的是戰場上的兵將都是喪盡天良的忘恩負義之輩,此種言辭一出,可謂是謠傳萬裏,隔著旱水皇朝的長壽古國,也是人盡皆知。
“不清楚……但從我見過的兩次來說,那個漢子不像是屠馬的忘恩負義之輩!”崔折腰思量著說道,他與那漢子廝殺過後,平分秋色,倒也坐下聊敘過幾句,談不上知根知底,但至少能從中感覺出,那個漢子的耿直!
“嗬嗬,崔折腰,你懂個屁,聊幾句都能看出心性了,那你豈不是比那聖人老爺還要厲害?”歪嘴佟膽譏諷道,心想那白書皇朝究竟是什麽德行,誰也不知道,怎麽你偏偏冒充什麽大頭?
崔折腰聞之,臉色變了變,卻仍是堅定地說道:“那個漢子可是一頂一的漢子,起碼不會使詐耍陰手,你不知道,我當日可是險些敗走其手,要不是對方執意公平一戰,想必最後也不會是半斤八兩的結局!”
歪嘴佟膽愣了愣,屁股坐在窗台,身子倚在窗柱,雙腳懸空,驀然笑道:“崔折腰,感情你他娘的,原來是什麽手下敗將啊,你怎麽好意思說半斤八兩?”
與敵搏殺,如今的江湖中素來不講究什麽對錯是非,隻注重一個結果,便是想方設法誅殺對方,而過去的江湖搏殺,則規矩頗多,歸攏起來不過是點到即止四個字,手餘分寸,不會致死致殘,不會秋後算賬,因此多少對手在全力一戰後,反倒成了惺惺相惜的摯交老友,頗有不打不相識的意味。
“不不不……”崔折腰搖搖頭,認為歪嘴漢子並沒有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然後想了想,卻是問道:“打個比方,街上隨便蹦出來一個半大小子,手上拎著一把刀,說要找你論個高低,而你不打不還行,那麽你會怎麽做?”
歪嘴佟膽看眼崔折腰,覺察出話裏異常的意味,隨即想了想,說道:“對付這類死纏爛打的主,那肯定是既得留存對方的麵子,不讓對方吃癟,以免後來死纏爛打,還需保全自家麵子,讓的有分寸把握,不至於傳出去對自家不利,所以最好的結局便是平分秋色!”
驀然,歪嘴佟膽回過味來,瞪大了眼珠子,一臉不可置信的見鬼樣子,問道:“崔折腰,你的意思是,你是那個死纏爛打的半大小子?”
崔折腰赫然點點頭,臉色出奇的平靜,仿佛整件事與他毫無瓜葛,他隻不過是個路過的圍觀百姓。
“嘶……”歪嘴漢子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消息爆出來,可算是驚心動魄,崔折腰拳道是什麽水平,怕是沒有人比他還要了解,能讓這個看似什麽都不爭的鬱鬱寡歡漢子自喻半大孩子,足以證明昔年那場林中問拳,崔折腰輸的有多慘烈!
如此想來,歪嘴佟膽也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年崔折腰總是一副喪眉搭眼的鬼樣子,對什麽事情都好似提不起心勁,如今想來,怕是昔年林中一戰,對方於無形中,打散了這個武人漢子心中那股氣!
武人修武,講究一個“心氣”,歪嘴佟膽記得,教他練拳的師父,練拳第一天,就說道武人心中要有一股經久不散的心氣才行,有了這股心氣,練拳方能成就一番偉業,若是沒了這股心氣,練拳到最後,也不過是會些拳腳的廢人而已。
“那個漢子與我聊敘中,提及了幾個說法,現在不妨說與你聽聽,一個是天外有天,一個是眾生皆棋子,還有一個……”崔折腰話未言盡,麵色已然是難堪至極,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樣,臉頰竟然在隱隱抖顫!
歪嘴佟膽細細思量著崔折腰提及的兩個說法,暫且壓下心中好奇,靜靜等待崔折腰自己道出最後一個說法。
同時,心底對這個崔折腰也刮目相看起來,平日在村子裏,他可是沒少擠兌這個看似沉默寡言瘦小漢子,而對方也不想和她計較,如此這樣,才形成了每逢聚堆,打頭炮的必然是歪嘴漢子,而歪嘴漢子拎出來祭拳的,勢必是這個被自家婆姨坐斷腰都崔折腰!
“最後一個說法……萬世輪回!”崔折腰說話時牙冠竟然在隱隱打顫,可以想象出,這個沉默漢子心中承受了多大的恐怖!
崔折腰說完三個說法後,屋子裏陷入沉寂,二人都是聰明人,不用點播什麽,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所在。
“那個朱貴究竟是什麽境界?”歪嘴佟膽剛問出這句話,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崔折腰與其搏殺不假,但既然對方有意藏拙,想來崔折腰也看不出什麽高低來,他這麽問,等於是再次打臉崔折腰!
“山下江湖的境界之分,已經不足以去揣度那個漢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即便是現在,你我入得那聖人境界,怕也不是那個漢子的對手!”崔折腰凝重說道,顯然不像是在打趣。
“崔折腰,你個狗日的,能不能不滅自家威風,長他人誌氣?”歪嘴佟膽啐罵一句,跳下窗台,坐回位置,冷冷說道:“聖人老爺,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神仙老爺了,你說那個漢子竟然比聖人老爺厲害,難不成這天底下真有什麽傳說中的神仙不成?”
崔折腰沒有著急回答,執杯起身在屋子裏徐徐走動,他的心思現在極亂,剛才說的那三個說法,他可是足足思量了這麽些年,多少也從山山水水萬事萬物中尋覓出蛛絲馬跡來,正是因為如此,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才最是令他心神絮亂如麻。
“崔折腰,老子知道林中那一戰,你必然是落了下乘,不然就你那磨盤婆姨,哪裏是你的對手?”歪嘴佟膽撇嘴,他和這崔折腰交手搏殺十餘次,談不上次次拳下見紅,但也是盡心盡力,分寸拿捏極好,不分生死,隻論高低,崔折腰的拳術高低,他一清二楚,已然就要觸摸到脫凡入聖的那道門檻。
“你知道個屁!”驀然,崔折腰啐罵一句,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水,憤恨說道:“打不過就是他娘的打不過,唧唧歪歪解釋那麽多作甚,老子還想要點臉麵,你不要臉,別他娘的拽上老子!”
歪嘴佟膽一愣,被崔折腰如此鮮有暴怒的一麵給驚訝到不行,隨即“嗬嗬”笑了起來,說道:“崔折腰,罵歸罵,你終究還是站著撒尿的漢子!”
“今天說這麽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你知道,散出這股風聲的,極有可能布局已久,而且絕非你我所能對付的凡夫俗子,你我看山望氣,不過是三分真七分假而已,說到底終歸是上不得台麵的假把式,神明山根靈氣,便是最好的證明!”崔折腰歎口氣,他說的神明山根靈氣一事,是早前二人在山腳望氣時所說,神明山根靈氣已無,而後來那股靈氣浸染的山泉,無疑是打了二人狠狠一巴掌!
“這種望氣之術,本就不是你我武人的看家本事,望錯了也沒有什麽丟人的,反正老子也不拿它營生度日!”歪嘴漢子翻個白眼,波瀾不驚說道。
“說了這麽一大圈,尤其是那三個說法,你不妨放在心裏,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反正你一天最閑!”崔折腰淡淡道。
歪嘴佟膽怒喝:“老子還沒得娶婆姨,不得攢點家底?”
崔折腰笑了笑:“娶婆姨作甚,就你這身子骨,也是連累人家的貨色,反倒是孤家寡人最好!”
“崔折腰,放你娘的臭屁,你家那磨盤婆姨是不是對你說了老子什麽鬼話?”歪嘴佟膽罵罵咧咧,但視線一直在打量崔折腰的臉色,畢竟做賊心虛,他對崔家婆姨做的那點亂遭事,隨便捅出一件來,擱在山下也是鬧翻天的!
崔折腰瞥眼色厲內荏的歪嘴漢子,心中直樂嗬,暗道:“這個鐵拳佟膽,吹噓的天花亂墜,可有點名不副實啊!”心中如此思量,但嘴上卻說道:“你慌什麽,難不成在春江樓的三天三夜,真是光和那群婆姨喝酒聊天了不成?”
歪嘴佟膽一聽,頓時跳腳怒罵:“崔折腰,你個狗日的,原來你家婆姨想方設法接近老子,套老子話,都是你個狗日的,在後麵攛掇,你說你究竟是何居心?”
“哦,是嗎?”崔折腰反倒不急不惱,嗬嗬一笑,看著耳紅麵赤的歪嘴漢子,說道:“是那個狗日的,整日在我家婆姨的耳朵根子邊吹噓,說自己鐵拳厲害,鐵槍也是一等一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