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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認同

  容野下意識俯瞰一眼以古怪姿勢仰躺的年輕人,誤以為自己方才走神聽錯,那種近乎違逆大道規則,視凡夫俗子如草芥的瘋狂想法,他敢用自己頭顱擔保,隻要被人知曉,這個年輕人便再無容身之地,不僅光陰長河容納不下他,甚至可能還會視他為遺臭萬年的大賊!


  莫名,容野想到一句昔前偶爾翻看儒門聖賢教誨時感觸頗深之言,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這個年輕人的野心,太大了!

  大到令他不曾身臨其境都感覺遍體生寒的地步,容野甚至覺得眼前如同浮現一卷正徐徐攤開的宏偉藍圖,而誰人可執筆在上揮毫潑墨書畫恢宏篇章,唯有這個一身膽識要比萬古眾人都高的年輕人……或者稱之為瘋子才可以!

  萬古千秋,舍我其誰!

  僅僅一瞬間,容野仿佛發現新世界一般,又忍不住打量了這個離經叛道的瘋子幾眼,對方甚至還衝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問我這個想法夠不夠瘋狂,容野竟然一時語塞,除了心神久久回蕩不息,腦袋裏更是一片空白。


  “小老哥,行不行也得給個準話不是,這個完美至極的想法,可是老弟深思熟慮千年,薅掉半頭華發才想出來的,所以麻煩小老哥揣摩時多上點心,最好能不拘一格發散思維,多在腦殼裏轉悠幾遭最好,免得脫口而出的話傷寒了老弟的一片苦心好意,所以小老哥不用著急,慢慢想,越細致月越好,反正眼下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有酒有故事有故人,愜意一會是一會!”瘋子嘿嘿一笑,這個小老哥也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主,隻可惜腦殼不夠足夠靈光,若不然二者還真的有可能成為惺惺相惜一見如故的摯友!


  說罷,瘋子果真不再多言一詞半語,拎著酒壺快活,要不是此時神色太過狡黠猥瑣,也足以稱得上風流無雙的謫仙人了!


  容野心亂如麻,突然回憶起一則有關無上訓話的舊事,昔年第一位終極主尚且年幼,據說是偷著在一湖泊中摸了兩條水魚解口欲之快,不曾想恰被無上撞到,這一老一幼就在湖邊席地而坐,說了日後被無主之地眾多先祖拿來教誨後輩子嗣的流芳之言:“這湖中水魚生長,周期為兩年,也就是說在兩年中,但凡出現湖水幹涸亦或肆意捕獵,都會徹底終結水魚的長勢,而你我都會有這樣一個習慣,那就是水魚會越來越少,而我會下更多的功夫心思,織網做餌料,希望去獵捕更多的水魚,忽略最根本的境況,一廂情願增加自己的優勢,這無疑是愚蠢至極且不可取的,要想天天吃上鮮美可口的大魚,聰明的漁夫從來都懂得撈大放小的道理,也唯有這種念頭,才能真正算得上長久之計,統治一個禁區也是這般道理,老話說的割韭菜嘛,拿來形容這個道理就最是形象,以後你再想烤魚解饞,就莫要抓這些還不夠塞牙縫的小魚!”


  割韭菜,這個瘋子想出的主意,簡單通俗點,就是這三個字,而其後帶來的結果,則是整條光陰長河不可挽回的衰亡,但較比之下,平心而論,這個純粹瘋狂的想法,是利大於弊的。


  非用一種精神來形容的話,容野覺得酒樓說書先生嘴裏常常提及的大俠,倒是能有七八分相像。


  但大俠一詞套用在這個誌得意滿的東瘋子身上,多少會給人一種沐猴而冠的滑稽感,總之,容野好一番搜腸刮肚,除了大俠,也再想不出其他能符合這個瘋狂年輕人的詞語。


  “你說每五百年選拔一批天資聰穎,德才兼備的修士,集合起來修***道統,然後再層層篩選,最後留下一小嘬出類拔萃的偽帝,派遣這些人去和神墟生靈廝殺,但你可知道,類似神墟的古地,絕大多數存活下來的生靈,皆具備生而有之的先天優勢,譬如肉身強橫堪比聖人,說句落氣勢的話,人族修士修道五百年,和那些個怪胎修道五百年較比,根本不是半斤八兩,兩者戰陣廝殺,人族修士斷無活下來的可能!”容氏一脈所在的禁區與其他十餘禁區,最為本質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容氏一脈乃是人族,而統治其他十七個禁區的生靈,無一不是怪胎,若非容氏一脈先祖先後修成無上和終極主,形成參天大樹庇護,怕是容氏下場,也比昔年被富氏蕩平的那個禁區,好不到哪裏。


  在其餘十七禁區中,相對而言和容氏關係要好的幾個禁區,容野自然打過交道,也了解這些禁區怪胎究竟是何等的恐怖,沒有無上和終極主的無形庇護,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被碾壓錘爆的危機感!

  他曾經可是親眼看到浮屠禁區那個號稱鐵浮屠的怪胎,單手錘爆一條三千年蛟龍的恐怖畫麵,那副血腥到炸裂的畫麵,至今還不時浮現在容野腦海,以此告誡自己,要勤勉修行。


  “小老哥,你思量這麽久,腦殼裏就是想的這些東西?”瘋子微微抬頭仰望,嘴角勾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有股雲淡風輕的莫名感。


  “這些還不夠?”容野搖頭,同為人族,他也不想人族最後落個淒慘下場,無法收場,宇宙中的這些存留下來的古地,早已無形中被這些古老到掉渣的族群占據,這個家夥的計劃要是失敗,人族所居的最後之地光陰長河,自然是要分崩離析,屆時人族可就真真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你可知道光陰長河幹涸,人族無家可歸,這種注定遺臭萬年的罪責,落在你頭上會是怎樣一種因果?”容野有些忍不住想提醒一下這個思想已經瘋狂的家夥,這個莫大的因果落下,任誰頭骨再硬,也必然是粉身碎骨的慘淡,絕無一絲任何的可能!


  故而,方才容野才會認為,這個念頭是有違天道,甚至是罪惡至極!


  瘋子抹了抹跳動的眼梢,輕吐一氣,有些莫名失落,說道:“真的要是那麽個結果,我來背好了,反正我這輩子也沒有撈著什麽太好的名聲,富氏一脈的先祖,怕是早已被我這個不肖子孫氣到吐血,遺臭萬年,嗬嗬,真要是能被世人記恨一萬年,我還是賺了的!”


  說罷,瘋子仰頭大飲壺中酒水,然而手臂莫名一個顫動,所剩無幾的酒水全然灑在頭臉之上,再沿順麵頰低落在身上,浸濕身前一大片衣衫。


  瘋子摸了摸泛紅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陷入沉默。


  容野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年輕人,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念想絕對是瘋狂無人及的家夥身上,看到了一種比大俠還要純粹的東西,而這種東西已然在世間鮮有出現,通常來說,會伴隨著無人理解的痛苦和孤獨出現的擔當,最是磨練人的心性,昔年人族將亂,大帝崛起平之,亦是說法不一,隻不過隨著時間光陰流逝,最經得起檢驗的那種說法逐漸沉積了下來,被越來越多的世人接受柄認可,從某種意義上說,出類拔萃之輩,通常都是孤獨的,人族大帝也不例外。


  而眼下這個一身痞氣的年輕人,滿嘴荒唐言,看似毫無半點道義在心,在沒有落寞說出那句“我還是賺了的”之前,容野相信隻要是見過這個家夥的所有人,都會同他一樣,給其默默掛上吊兒郎當的印象。


  “你是單純口頭說說,還是動真格的?”容野審視著看上去異常落寞的年輕人,他其實有股莫名的感覺,這個年輕人身上背負了太多不應該他背負的東西,而且是那種注定做了好事還落不得一絲好名聲的,久而久之,就逐漸形成了這種笑在臉上落寞在心的畸形心理,這也是一個受傷之人!

  瘋子抬起頭,眼睛多少還是有些紅絲,但卻異常的明亮和澄澈,當看到容野帶有質疑的神色後,這個年輕人咧嘴一笑,似乎早已料定對方會有此種心思,但仍舊回答道:“當然是動真格的,紙上談兵,我可是從來都不擅長!”


  容野點點頭,心中唏噓,他看到年輕人這一笑,就如同看到了無上和終極主,昔年尊承遺訓時先後看到的畫卷,無上和終極主交代完一切事宜後,臉上就是這種古怪地淡淡笑意,如今容野再細細想來,已經明了這笑意中隱藏了多少無奈和痛苦。


  “行了,和你聊敘了這麽久,也算頗為開心,不是朋友勝似朋友,下次見麵,至少免了鮮血淋漓,還能問候一句,挺好!”瘋子起身說道,而後揮揮手,就要離去。


  這個法陣,雖然固若金湯,但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極為不易能躲避一些老家夥窺視的絕佳之地,心裏積攢了許久的話,也吐露了一些,多少能舒坦一點,至於留存的那部分,留待下次再說。


  話不能道盡,酒不可飲幹。


  “慢著,你不想知道我對那個計劃的想法嗎?”容野出聲攔阻,眼下他已經對這個瘋子印象大為改觀,甚至產生了一絲絲古怪地崇拜。


  如同崇拜無上,終極主!


  “哦,你是想加入這個瘋狂的計劃?”瘋子止步,轉身露笑,似乎有些驚訝,道:“你確定?”


  容野沉吟片刻,說道:“我現在無法馬上給你答案,因為這個計劃牽涉太大,搞不好就是眾人唾棄的千古罪人,所以我得回去告知一下老祖,經過商議後才能給你答案,屆時行還是不行,才能知曉!”


  瘋子眨眨眼,笑了笑,道:“當真?”


  容野臉色肅穆,沉聲道:“不屑做那種信口雌黃的小人!”


  “大氣啊,我的小老哥,你可知道你現在的形象,簡直比神日還要璀璨,比祖山還要高大,我對你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秋水長流經久不止!”瘋子眉開眼笑,說的賊真誠,但要是能再收斂一下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或許容野會選擇相信他這番不怎麽純粹的套話。


  “你也不用報太大希望,畢竟牽涉太大,老祖執掌禁區,人眾百萬,心思自然各異,即便是有人同意,老祖也會認真思量其中利益關係,所以最後成與不成,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容野麵有難色,人之心性,浩瀚如海,神秘莫測,不到最後落槌定音,他也無法保證會是一個什麽結果。


  瘋子撓撓頭,想了想,說道:“其實吧,說真的,容氏一脈傳承至今,是人族中少有的幾個能在光陰長河外站穩腳跟的族群,富某人有的隻是無盡的佩服,在下也並未想拉你們跳入這個火坑,畢竟人族留存一絲希望,終究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好事,我要是再將這份希望給抹殺,那我這個壞人的名聲,怕真的是要遺臭萬年了!”


  “當然,佩服之情,絕對不參雜水分,我以自己人品擔保!”瘋子略有多餘的又補充了一句。


  容野嗬嗬一笑,道:“參不參水分,假不假,是你說的算嗎?”


  瘋子一愣,如遭雷擊,眼梢瞬間耷拉下來,喪氣十足說道:“老子好不易真誠勁十足的說了這麽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到頭來還是被人覺得假,哎,還有沒有天理可講,有沒有公道自在人心?”


  “走了,走咯!”瘋子抖袖,摸出一張泛黃的符籙,隻不過並非是先前所用的劍符,而是一張較比更老舊的刀符,符籙上寫畫的符文,看上去甚至都已經有些模糊,還有些水漬,仿佛這張刀符是從水裏打撈上來的一樣。


  一記刀光耀亮整座天地,而且還有股承載不下的洪猛威勢,吞天裂地,卷席而起。


  “有結果,到這裏找我!”一抹流螢迅疾飛過,落在容野身前。


  洪流浪潮一樣的刀光,最終在天幕上破開一點孔洞,也算是給足了容野麵子,瘋子扭頭看眼下方麵有沉思的容氏後裔,須臾承光而逝。


  “這個家夥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寶貝?”容野撤去小天地,掌心多出一個摩挲起來溫潤如玉的貝殼,這個“吞天貝”是無上昔年傳下的寶貝之一,可悄然放出一座天地法陣,隻要對方破不開,隻能生生被困死其中,化為一灘血水。


  隻不過,眼下這吞天貝上,多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孔洞,並且還殘留有絲絲縷縷的紮手刀意,令貝殼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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