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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請君自來

  東海深處,一座移動“島礁”之上,盤腿坐著位身披紅裝的婦人,紅袖飄搖,青絲飛舞,端真是身姿妖嬈,魅惑天成。


  用手拍了拍厚重的“島礁”地麵,紅裝婦人似自言自語,說道:“今日東海龍種血脈淡薄,遠遠比不得昔日,啖食百餘,方才能抵昔日一數,就算把來這斬龍台‘挨刀’的小玩意統統抓起來吃掉,作用也不大,即費力,又惹因果上身,哎,你說你是怎麽這麽想不開的?”


  “島礁”明顯輕晃兩下,紅裝婦人周身方圓百裏的海水,驟如煮沸,騰泛出一連串的氣泡,剛脫離水麵,即驀然破碎,從中散出一縷縷的虛淡魂霧,經海風一吹,煙消雲散,融入周邊雲霧繚繞的海麵。


  紅裝婦人笑道:“是不是覺著寡淡無味,還不如那些血肉不精,神魂大不勝昔日的武人嚼著有滋有味,甚至連那些神骸仙屍亦不如?”


  這次“島礁”並未理會,沒有異象發生。


  紅裝婦人刻意一撇嘴,不無幾分撒嬌意味,說道:“哎,好歹本宮也伺候你了千餘載,沒得功勞也有苦勞不是,每日想方設法給你尋吃食,你瞧瞧,本宮臉上都累的生了皺紋,活生生變成了一個黃臉婆,你可知道女子一生最大的仰仗,便是這張可令神仙折腰的臉麵,本宮雖是半老徐娘,但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在沒有接手你之前,那也是在羞花榜上赫赫有名的美人,身後時常跟隨著百八十位仙門世家子弟,慕名也好,想折花也罷,但本宮何曾動過心,何曾看過他們一眼……”


  “哎……”


  紅裝婦人望向東海底,歎口氣,幽幽說道:“說句實話,本宮眼下倒是有幾分懷念當日,懷念那些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的好兒郎呢!”


  驀然,“島礁”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一連串的骨骸碎渣恍如雨水倒飛,衝天而起,過得許久後,方圓百裏,莫名下了一場骨落紛紛的“白雨”。


  紅裝婦人翻個白眼,對這位“不善言辭”的老夥計,表示真的沒有共同語言。


  可那如何,她們“二人”依舊是那條火淵中,最出類拔萃的獵食搭檔。


  至於淵主他老人家是如何看待她們這對最“古怪”搭檔的關係,那就與她無關了不是?


  突然,紅裝婦人生了興致,用手輕拍著“島礁”厚重脊背,水潤的眼珠子滴流亂轉,說道:“哎,你說是本宮把你伺候的舒服呢,還是曾經的那位伺候你最愜意?”


  問詢這個問題,紅裝婦人也頗為心虛,在那條火淵之下,誰人不知道那位與她如今伺候的老夥計關係最為莫逆,甚至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在她得到那個至尊名號前,那位與她身下的老夥計,早已牢牢占據那個位置三千載之久,若不是那位莫名消失,這位老夥計怕是也半點看不上她!

  這一切,不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罷了。


  好在紅裝婦人不甚在意這些,若是換做她人,早已頂不住盛名之下的壓力而崩潰,畢竟,那位可是昔日火淵最“閃亮”的主,沒有之一!


  可若說心底深處沒有一絲絲不服輸的小心思,那純粹是自欺欺人,若真是不在意,何苦辛苦來哉得到那個昔日獨屬於那位的名號,說不在意,不過是自我麻醉神魂而已!


  紅裝婦人默默在等待老夥計的答案。


  沉默許久後,鮮有開口言語幾次的老夥計,心聲傳言婦人,說道:“紅荳,你心裏沒點數嗎,那位連名字被隨意稱呼一聲,你我都要在“輪回潭水”中打幾個身的主,你與那位,有可比性嗎?”


  結果,不出意料之外。


  正在情理之中。


  但紅裝婦人委實覺著有點憋屈,亦正是不可言說隻能壓抑心底的這份憋屈,促使她一步一步走過腥風血雨,最終將那份無比璀璨的名號,牢牢攥在了手中。


  紅裝婦人眨眨眼,猶不死心,兩指虛掐出一絲距離,問道:“這麽一點都比不得嗎?”


  其實,紅裝婦人先前問詢之際,已經隱有暗示,問她伺候是那“舒服”二字,而那位可是“愜意”二字!

  舒服與愜意,區區兩字,深意卻天差地別。


  畢竟,紅裝婦人心裏也有一把撥得劈啪作響的小算盤。


  她的份量與那位的份量,自是一清二楚。


  心聲再次傳言,說道:“若說一絲絲都沒有,你會不會很傷心?”


  紅裝婦人愣了一下,頓時笑容燦爛,搖頭說道:“怎麽可能,與那位相提並論,已然天大榮幸,珠月爭輝,何來半點傷心!”


  老夥計沉默片刻。


  心聲傳言,說道:“紅荳,你還是很厲害的,與那位較比,十占三四!”


  紅裝婦人聞言,眉眼之間的笑意已然遮掩不住,喜上眉梢之色,溢於言表。


  待笑過片刻後,婦人紅荳喜滋滋說道:“她有這麽厲害嗎?我怎麽半點不知道哩,想來是那紅荳女俠,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低調散淡慣了,不甚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虛名,當真是令人欽佩的俠之大者哎,好生羨慕!”


  話音未落,婦人紅荳又補了一句:“隻可惜小女子天生一副女兒身,若是瀟灑氣昂的好男兒,勢必要追在那紅荳女俠身後,寸步不離,直到生死相許!”


  老夥計熟悉的心聲不得不再次傳來,提醒道:“你再如此這般,我可要絕食抗議了!”


  婦人紅荳瞬間敗下陣來。


  這個大塊頭若是絕食,火淵就得遭殃,淵主勢必興師動眾,屆時,她即是火淵之下的罪人,而且是那種萬古千秋遺臭之人。


  所以說,她不怕這個老夥計撒歡,就怕絕食!

  惹不起呐!


  驀然,看一眼東海底,婦人紅荳正經神色,說道:“老夥計,來大菜嘍,你可委實真有口福!”


  ————


  漁夫愣娃剛從街上拎回一份肉食,打算給幾月不知肉味的老娘開開葷,門外便響起“噔噔噔”的敲門聲。


  愣娃不得不放下碗筷,走出屋子,暗暗啐罵一句:“是哪個屬老鼠的鱉孫,早不來晚不來,肉一買回來,聞著肉味便來了?”


  罵歸罵,但愣娃還是滿臉堆笑打開了門,一看是獐頭鼠目的“鬼三”,當即冷下臉來,冷聲說道:“鬼三,你小子還敢來登門,真他娘的不知死活是吧,上次削你半個耳朵,看來是無濟於事啊!”


  被愣娃譏諷的醜陋男子,是龍王鎮街頭有名的潑皮無賴貨色,今日假酒調戲婦女,明日雞鳴狗盜,後日狐假虎威仗勢淩人,沒有一刻能夠安分守己,若不是與城中一豪閥有些“曲徑通幽”的模棱兩可關係,早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上次,這鬼三突然生了口欲,想吃口水魚解解饞,卻不曾想到所有漁家硬是半條不賣於他,皆因鬼三禍害過漁家幾次,雙方結下了無法調和的梁子,故而一街漁家方才聯合起來,共同抵製這壞的頭腳生瘡的潑皮鬼三。


  買不著魚解饞反而吃了一肚子火氣的鬼三跑到海邊,想來個半道打劫,直接從剛回來的漁船上搶,人算不如天算,恰好撞上剛剛滿載而歸的愣娃。


  二人一番唇槍舌戰,再加上鬼三心中早已頂火,知曉口舌之快怕是討不來半條魚吃,因而借著怒火竄頂之勢,鬼三抄起魚刀與愣娃起了生死之爭。


  愣娃之所以叫愣娃,除了有愣頭愣腦的意思,還有不計生死之意,自幼喪父,飽嚐人世冷暖,自小便知菩薩心腸是斷然無法立足的愣娃,發起狠來,可謂是神鬼皆懼,一人曾斬殺四頭餓狼的狠辣傳言,曾經是街巷眾知。


  幾番過招,技不如人的鬼三終究是敗下陣來,被愣娃一刀削落半個耳廓,若不是手下留情,當時落地的,便是鬼三的大好頭顱。


  可以說,鬼三對愣娃,是心存一百個畏懼。


  被舊事重提的鬼三,連忙嘿嘿一笑,從油乎乎的袍袖裏摸出兩袋包裹嚴實的燒雞,這是他剛從一家燒雞鋪子上順手牽羊來的,半錢銀子未花,便是想著空手登門,萬一惹惱了不怕事的愣娃,難不成還要被再削落另外一隻耳朵不成?


  鬼三將燒雞塞在愣娃手裏,笑道:“愣爺,說笑了不是,咱哥兩可是不打不相識,今日小弟登門拜訪,這不是給愣爺賠禮道歉來了嘛!”


  愣娃皺皺眉頭,看著鬼三一臉真誠的笑意,不禁有幾分疑惑,心想難道這潑皮無賴的鬼三,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了不成?


  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攜禮而來,愣娃猶豫一下,讓開身子,說道:“進來吧!”


  站在院中,待鬼三話音落地,愣娃算是知曉鬼三為何會登門拜訪,原來是有人找到鬼三,想讓其幫忙租條漁船,有人想出海!


  與一眾漁夫結仇的鬼三,自是無計可施,更是無路可走,思來想去,隻好硬著頭皮,來找這位與他有一耳之仇的愣娃幫忙。


  畢竟,五十兩銀子的酬金,可是足夠他揮霍月餘。


  誰會和明閃閃的銀子過不去呢?

  愣娃皺眉掂量,看一眼滿臉期待的鬼三,一時倒拿不出主意來,租船不過兩日,租金五十兩,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若是換做他人來說,愣娃自會毫不猶豫的滿口應下,可是來的卻是鬼三,一個隻知坑蒙拐騙無惡不作的潑皮……


  愣娃不知的是,酬金本是兩日共一百兩銀子,一日五十兩,可經過鬼三一倒手,便私自昧下半數來,若是他吐口同意,鬼三不過舍下臉皮,動動嘴,便賺去本屬於愣娃的五十兩銀子!

  另外,鬼三帶好消息回去,自然還有一份賞銀可得,如此一來,到手的銀子,赫然比將一半家底租出的愣娃還要多!

  不得不說,一舉幾得的鬼三,心思手段,委實厲害!


  思襯再三,終究是抵不過白花花的銀子誘惑,愣娃同意租船,但卻提了一點要求,鬼三必須全程陪船。


  ————


  公孫道人與黑廝李逵,站在船頭,望著水霧彌漫的東海,公孫道人說道:“聽說近來,海麵頗為不平靜,怕是那蛟龍之屬聞風而來,在此興風作浪!”


  李逵一揮手,拍著黑乎乎的胸脯,說道:“公孫大哥,怕它個鳥事,俺在陸地可是屠過一窩虎崽子,與殺雞也無甚區別,殺猛虎可殺得,殺這水裏的蛟龍,自是也殺得,公孫大哥,莫怕!”


  公孫道人愈發擔憂,沉默片刻,說道:“你這黑廝,水裏蛟龍與陸地猛虎,二者如何比得,再說你水性不行,如何下水與那蛟龍掄斧比氣力?”


  自知是旱鴨子的李逵,想了想,哈哈笑道:“這有何難,隻需公孫大哥施法,將蛟龍撈上船頭便可,屆時俺李逵這板斧自是耍得那叫一個齊唰!”


  公孫道人無話可說,唯有輕歎。


  租船出海,是避惹注意之舉,那海口的仙人郡與海中的布雨宗,皆是此地最大的兩條地頭蛇,即便他背後有水泊梁山這條過江龍,可也難免有些心虛,鞭長莫及,最是束手無策。


  更何況,水泊那邊,還有方臘虎視眈眈,若是此舉折戟沉沙東海,那方臘豈會袖手旁觀,屆時免不了要與之生死惡戰一番,雖說勝負眼下不好說,但傷害怕是在所難免!


  大哥一心修道,大有舉寨飛升之心,可於登頂大道,卻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這次東海龍宮遺跡現世,傳言有長生仙株封印在龍宮,若是可得仙株,大哥就此長生,再徐徐登頂,亦非不可!

  深知這趟探水之行意義深重的公孫道人,卻是無法告訴身邊黑廝李逵這些,這廝素來心大,前腳剛挨完大哥訓罵,後腳便能呼嚕震天響,在山寨之中,算是最有人緣的家夥!


  沒心沒肺啊!

  過得許久後,漁船駛行至東海遠離島礁之地,有意避開布雨宗地界,是公孫道人特意交待過那位掌舵的鬼三而為,盡可能避免打草驚蛇,方才是上措。


  叮囑黑廝李逵立於船上,公孫道人摸出潛水符籙貼身,便一頭紮進水下,行若遊魚一般,消失在碧水當中。


  海麵水霧繚繞,受帶幾分涼意的海風一吹,李逵莫名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口中念叨:“莫不是寨中大哥在念叨俺李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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