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眾生平等
“榮睦,既然請來我宗氏王朝和你萬山王朝的史官,就是要記錄這你的厚顏無恥,所以直接明說你想要弑君稱帝明便可,何必在朕的麵前又當又立?”
宗祁峰的臉上湧起一抹決然,突然站起身來,歪起腦袋指著榮睦,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帝王的漠然,仿佛自己這個已是階下囚的皇帝,依然還擁有無上的權力似的。
“生朕所欲也,死朕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朕舍生而取義也,朕要讓整個磐石大陸的黎民百姓,全都知道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英勇事跡!”
“咳咳……宗祁峰,我想你是跑題了,今天我既沒有讓你退位的意思,也毫無登基稱帝的打算,隻是想告訴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榮睦清了清嗓子,見身旁的數位史官臉上,也滿是茫然之色,知道自己的想法,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好在邵非充和楚洪才等人完全是一副全神貫注地學習模樣,才不至於讓榮睦感到孤獨。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從案頭拿起一疊事先準備好的訴狀,推到了宗祁峰的麵前,一一將其攤開,靜靜地看著龍袍加身的宗祁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上麵。
榮睦十分清楚,不論萬山王朝還是宗氏王朝的皇族,在千餘年的時間裏,繁衍出了數目驚人的後代,一旦被別用有心者利用,隨便拉出一人,都能登基稱帝,打著繼承先帝江山,招搖撞騙,坑害無辜百姓,因此必須徹底斷絕這種後患。
“你這是什麽意思,沒有了江山社稷的皇帝,還算是皇帝嗎,沒有了千萬子民的皇帝,那還算是皇帝嗎,難不成朕隻能自立為皇,獨自稱帝?”
宗祁峰瞪大眼睛仔細看了幾遍,這才意識到,榮睦是想徹底架空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隻有名號,毫無任何實權的皇帝。
更為恐怖的是,沒有了收取稅賦的權利,自己又毫無任何謀生的手段,若是不想辦法賺錢,學習一門手藝或是經商的話,隻能變賣皇宮和皇族資產,否則隻能活活餓死。
“難不成你這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既然如此,那朕還不如一死了之,向下麵的列祖列宗們謝罪,不必留在人間受辱!”
“宗祁峰,你現在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所以你必須壽終正寢,這既是對你犯下種種罪行的寬恕,也是對你及其整個宗氏皇族的殘忍!”
榮睦見宗祁峰十分猖狂,心頭對皇族積蓄已久的不滿,徹底釋放出來,臉色旋即陰沉下來,目光也變得淩厲了許多,語氣嚴肅地到。
“還有,我沒有任何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興趣,也沒有類似的想法,隻想讓你安安穩穩地繼續當你的興盛帝,像普天之下的所有人一樣自食其力,當然,以你目前的資產,可以過上舒服的日子,但我剛才說了,活罪難逃,所以你必須得用銅幣,賠償那些因你而受難的人。”
榮睦話音剛落,就有數個百姓、商賈、農戶和兵勇等不同身份的人,來到了宗祁峰麵前,與此同時,他們各自身後的幾十個差役,拿著厚厚的賬簿,放到了宗祁峰的麵前。
“你……你們想幹什麽,是想明搶麽,就不怕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會被史官們記錄下來,讓你榮睦遺臭萬年嗎?”
宗祁峰知道自己在登基之後,為了收複失地,不擇手段的搜刮民脂民膏,募集士兵,觸動了宗氏王朝的根本,本以為能起死回生,卻不想隻是垂死掙紮,並且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隻得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歇斯底裏地嘶吼著。
可他也深知自己不過隻是待宰的羔羊,除過靜候著接下來的命運之外,做什麽事情,都沒有任何意義,可心中的帝王之氣,還是讓他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榮睦,朕就算向曄治年俯首稱臣,也不會向你這個奸商低頭,因為自古以來,天子隻能向天子投降,朕可不想壞了這個規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法治下,皆是奴才,宗祁峰,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本來打算讓你和你的皇族子弟一樣,享受之前的所有待遇,奈何我心有不平,隻想就此結束這種荒唐的關係,從此以後,眾生平等!”
榮睦見宗祁峰再度擺出了帝王架子,胸中怒火更勝,恨不能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清醒一點,擺正自己的位置,但還是強行忍住了這個衝動,隨手拿起一本厚厚的賬簿,扔到宗祁峰的懷裏,然後從侍者那兒拿出了厚厚的一疊契約,放到了他的麵前。
“你現在可不是什麽天子,而是一個欠下了巨額債務的罪犯,我就是你的債主,以及審判你的判官,你要做的就是確認上麵的每一筆款項,然後在每一份契約上麵簽下你的名字。”
“朕不簽!”
宗祁峰隨手抄起桌上的契約,正欲將其撕毀,以表抗爭到底的決心。
“陛下使不得,可使不得呐!”
“如今江山雖已易幟,可我宗氏王朝的信譽猶在!”
“不錯,此乃我宗氏皇族最後的尊嚴!”
宗晟遠、宗晟智以及宗晟厚等一眾皇族子弟見狀,連忙衝到了宗祁峰的身旁,牢牢地抱著他的胳膊,痛心疾首地勸說著。
“你們這群背信棄義的叛徒,朕寧死不當亡國之君!”
宗祁峰猶如發瘋了的野獸,想要掙脫束縛自己的腿腳,卻發現自己越是用力,宗晟遠等人也在發力,自己最終還是寡不敵眾,除過臉上的五官還能聽話之外,其他的四肢百骸,就像曾經的疆土,已然不再聽從自己的使喚了。
榮睦雖然對眾叛親離的宗祁峰有些同情,可與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可憐百姓來說,這點委屈又算的了什麽呢,盡管丟了皇權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可人的適應能力極強,要不了多久就能,隻要命還在就行。想到這裏,他就對宗晟遠等人拱了拱手,皺著眉頭離開了商會。